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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過後,借著愈刮愈烈的風勢,津城終於迎來久違的嚴寒,進入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對於賣了13年烤紅薯的小販老王來說,隨著天氣的寒冷,他的生意也進入了最『火爆』的時候。老王並沒有像其他賣紅薯小販一樣,借機把價格漲上幾毛,爭取更多的回頭客是他十幾年來的經營之道。然而,沒事愛上博客的他知道,賣烤紅薯不會是自己的長久之計。賣完囤積的生紅薯,老王想轉行乾點別的,早點有自己的家。
『用廢棄鐵桶烤的紅薯吃了容易出問題,所以我自制烤爐』1月13日中午12點,白堤路,科貿大廈路口,站著一個身材並不高大的男子,穿著深藍色棉衣,頭上一頂藍黑色毛線帽,腳下一雙黃色『大頭鞋』,右手戴著烤得發焦、已看不出顏色的線手套,這就是烤了13年紅薯的小販老王。每天中午和晚上,他會准時出現在這個或那個路口賣烤紅薯。
老王的身邊,一輛暗黑色的三輪車上,一米見方的方形白鐵皮圍成一個長方形的什物。『這是我自制的烤爐,別人烤紅薯用的都是廢棄的鐵桶,那玩意是裝汽油的,不乾淨,聽說用那東西烤出來紅薯人吃了會有問題,這不我自己做了一個。』老王是山西大同人,帶著濃重的晉北口音,說話時喜歡加個『呢』字。做了13年烤紅薯生意的老王知道,現在人們吃東西不僅注重味道,還講究健康。
烤爐上方往外冒著熱氣,從路口過來的寒風卻吹得老王寒噤連連:『這風得有四五級吧。』他不時把手貼在烤爐壁上暖暖,不戴手套的左手龜裂成一道一道,看上去像是老年人的皺紋。『乾我們這行的,就是個辛苦活兒。』老王哆嗦著說。挨著烤爐,老王覺得上身還挺暖和,下身雖然穿著棉褲,可還是被風打透了,一半冷一半熱,讓老王身上暖一陣寒一陣。
老王的烤爐分兩層,下層放炭,上層隔成兩個格子,右邊格子是正在烤的紅薯,左邊放烤好的。烤爐外面放著幾個烤好的紅薯做樣子。
『十幾年來一直和烤爐在一起,烤紅薯價格翻了一倍』老王屬虎,今年36歲。他說,自己20多歲那年,哥哥結婚,花了十幾萬元。『我家在農村,一家4口人纔十幾畝地,一年也賺不上萬把塊,大部分的錢都是借的。』1997年,為了還家裡的欠債,23歲的他來到天津,乾上了烤紅薯這一行。除了秋收的時候幫家裡忙活忙活,這些年他一直和烤爐在一起。
這十幾年的風吹日曬,讓老王顯得比同齡人老。『大家都叫我老王,其實也沒幾個人知道我多大。』老王還記得,剛來天津那會兒,烤紅薯賣一塊五一(市)斤,十幾年過去,價格翻了一倍,去年一(市)斤烤紅薯賣到了三塊錢。老王說,烤紅薯價格的上漲並沒給自己帶來太多好處。『烤紅薯價高了,買的人少了呢。』老王這些年一直在白堤路附近賣烤紅薯,顧客主要是附近高校的學生和在寫字樓上班的白領。他說,前些年買烤紅薯時,大家很少講價。『那時兩塊錢能買蠻大一個紅薯呢,而現在一個紅薯中等個的也要賣四五塊錢,不光學生,連上班族都嫌貴,現在不少人問了價嫌貴就走了。』
『這幾年什麼不漲價啊,生紅薯、木炭,都比以前貴了不少,連住的平房都比以前貴了一兩百塊錢呢,沒辦法,賣太便宜了劃不來呢。』老王說,這兩年顧客比前幾年少多了,回憶起早些年人們一個挨一個地從自己手裡買紅薯時,他的臉上寫滿驕傲。
『做買賣靠的是良心,不會在斤兩上做手腳』『紅薯怎麼賣?』一個穿紅色羽絨服的女孩子走到老王跟前問。『三塊一斤呢。』老王打開烤爐左上方的格子,給『紅羽絨』掏出一塊冒著熱氣的紅薯。
『前幾天下大雪時,有人賣到三塊五一斤呢。』不過,老王沒有像其他賣紅薯小販一樣,借機把價格漲上幾毛,爭取更多的回頭客是他十幾年來的經營之道。『再說,家裡囤著幾百斤的生紅薯呢,得盡早賣出去啊。』
『太大了,有小點的嗎?』老王一邊說著,一邊從烤爐裡拿出一個小了點的紅薯,放在杆秤上稱了稱,『四塊五。』『還是大,還有再小的嗎?』老王又從爐裡找出了稍小些的,『三塊五。』裝進塑料袋,接過錢,老王把紅薯遞給『紅羽絨』。
『這是個學生。』老王望著『紅羽絨』的背影說,『很多學生喜歡買小些的紅薯,可賣烤紅薯的都喜歡烤大的,大紅薯烤出來水分沒的少,也容易放,太小的紅薯烤熟後時間長了沒人買就乾了,只能自己吃。』
老王說,有人勸過他買個電子秤,免得顧客不放心,也能把零頭算得更清楚。『一個電子秤得300多元,不過我也買得起。』可老王說電子秤天氣一冷有時不靈敏,『再說遇到綜合執法來查了,杆秤一收,推著三輪車就走了,電子秤也不方便呢。』老王說雖然用的是杆秤,可他這些年沒差過秤,『做買賣靠的是良心,不會在斤兩上做手腳呢。』
『月收入2000元左右,賺得不算少,就是辛苦點兒』老王打開烤爐右上方格子的門,用戴手套的右手,將紅薯拿出顛幾下,輕輕捏一捏,把烤好的紅薯拿出來放進烤爐左上方的格子裡,沒烤好的再次挨個放入右邊格子接著烤。
『一斤生紅薯烤熟後除去水分,能剩六兩。』老王說,除去生紅薯和木炭的成本,一斤烤紅薯能賺一塊多錢。『賣得好時一天能賺100多元,賣得不好只能賺出當天的費用,賣紅薯這玩意沒准。』老王粗略計算了一下,自己每個月的收入大致在2000元左右。『賺得倒不算少,就是辛苦點兒。』老王說,這幾年賣紅薯的人越來越多了,他知道有一家安徽人,一個女孩和父母三口人都來天津賣烤紅薯,『聽說是給女孩的哥哥攢錢蓋房子。』
『天冷了,人在外面更遭罪,可買紅薯的人也多了。』老王說,天氣冷了,吃口熱氣騰騰的紅薯會讓人覺得暖和,這幾天來他這買紅薯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1月份以來,他幾乎每天的收入都在100元以上。
十幾年和紅薯打交道,老王總結出一套挑選紅薯的方法,『得選紅皮黃瓤的,烤出來又香又甜,不能選紅皮紅瓤或者黃皮黃瓤的,紅皮紅瓤的淀粉太多,不適合烤著吃,黃皮黃瓤的甜度不夠,大家一般不太喜歡吃。』為了能采購到最好的紅薯,每次進貨時老王都得到食品批發大市場精挑細選。『東西好大家纔愛吃,買得人纔會多,賣吃的靠的就是味道。』
天冷了也有麻煩事,『人還受得了,紅薯就不行了。』老王住的是租的平房,沒暖氣,他囤了6個編織袋500多斤紅薯,不快點賣出去的話擔心紅薯會受凍。『土豆怕光地瓜怕凍』,多年的經驗告訴老王,紅薯受凍了中間會出現硬心,『烤也烤不熟。』
『和綜合執法打了十幾年「游擊戰」』說話間,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買了個紅薯,好說歹說地抹去了5毛錢零頭。『沒辦法,差不多就賣給他們了,都是老主顧,多來買幾次就行了。』
老王一邊說著,一邊警惕地看著周圍。『這些年淨和綜合執法打游擊了,他們來了我就走,等他們走了我再回來,或者換個路口再擺攤。這幾年管得越來越嚴了,買賣也越來越不好做了。』提起有一次烤爐被沒收的經歷,老王心有餘悸。『不過這幾天這麼冷,他們(綜合執法)出來的次數不多。』老王笑著安慰自己。
說起為什麼不進市場找個固定的攤位賣烤紅薯,老王不屑地笑了,『天這麼冷,誰會因為買個地瓜去趟市場啊,乾我們這行的,就得在街上賣,大家路上看見了就順便買一個,吃的人圖的就是個方便、熱乎。』老王說,他倒不是心疼那幾百塊錢的攤位費,關鍵是買烤紅薯的人圖的就是個方便,在市場裡沒人會去買。老王這些年一直在白堤路附近的路口賣,也曾經進附近高校賣過,『學校裡買紅薯的人比這兒多。可學校保安會管,只好繼續在各個路口「游擊」。』
『媳婦跟我離婚了,閑著沒事時上上博客』2003年,老王結婚了,『按照家鄉的習俗,結婚得蓋個磚房。』他家裡條件本來就不好,全家人靠十幾畝薄田生活。為了給哥哥蓋房子結婚,欠了近十萬元外債,全家人還了近十年纔還清,老王還和父母一直住在石頭房子裡。『你看我一月賺2000多元,看上去挺多的,可租個平房就得500元,再除去吃飯和日常花銷,一個月到手的錢不到1000元,蓋個房子得十多萬元,我拿什麼蓋啊。』老王一臉的無奈。
因為沒磚房,老王和媳婦一直沒要孩子,兩個人在天津一起討生活。媳婦在一家工廠做操作工,一個月賺不上幾百塊錢。『就這樣一直過了5年。』去年,媳婦說再也過不了這種日子,和老王離婚了,他從此成了『單身漢』。
單身老王的『娛樂』除了每天抽兩包『恆大』之外,就是趁買紅薯的人不多時,把烤爐收好,找個網吧上一兩個小時網。『看看博客什麼的,也能知道外面都發生了啥,不然一個人待著多沒意思。』初中畢業的老王對自己能上博客感到很驕傲,雖然不經常寫東西,可在虛擬的世界裡,可以暫時忘記自己的不快。
『賣完囤貨想轉行,做夢都想有個家』老王覺得,經常上博客讓自己的眼界開闊了不少。『雖然還沒想好將來乾啥,可我知道賣紅薯不是個長久之計。』賣完手裡囤積的500多斤紅薯,老王打算轉行,『初步打算賣凍貨,春節快到了,應該能賺點兒。』附近就有航天北裡、學府街等幾家市場,老王以後准備到市場找個攤位,賣點什麼。
可到底該做點什麼買賣,能不能賺錢,老王說自己心裡也沒底。『走一步看一步吧。』老王的眼神裡流露出迷茫。
『失望時覺得有沒有家也就那麼回事,一個人挺好的。可更多時候,做夢都想能有個家,有自己的妻子孩子,每天等待自己回來,不知道得等到哪一天。』
新聞延伸
目前,天津市的農民工大軍數以百萬計,活躍在建築、餐飲等各個領域,分布在城市的每個角落,成為天津經濟建設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農民工正用自己的聰明智慧與辛勤勞作為改變津城面貌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在這些人群中,有單身赴津『討生活』的,也有夫妻一起來到天津共同打拼未來的。然而,農民工的精神世界卻不那麼樂觀,農民工離婚案件日漸增高,婚姻家庭生活存在著很大的不穩定性。
農民工雖然已成為津城不可或缺的群體,但多數沒有受到長久正規的學校教育,其心理承受能力、生存能力都存在一定問題。這些人婚姻生活的不穩定,很容易給社會帶來隱性的危害,成為影響社會穩定的隱患,無利於整個社會的和諧發展。
近日,在正在召開的天津『兩會』上,人大代表、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局長孔長起表示,對使用農民工較多的企業,可優先參加農民工醫療工傷綜合保險;繼續推進商貿、餐飲等服務業『定員定額』參加工傷保險。這對想通過外出打工構建『愛巢』的農民工來說,也許是一個利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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