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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蝌蚪』要找媽媽,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不再坐在村口遙望遠方,而是堅守著這份信念,在茫茫人海中拼命前行,游向千裡外的媽媽身邊。在春節前,這個長成的『小蝌蚪』終於距媽媽只有一步之遙。
土房後邊有條蜿蜒小路,路邊就是一片綠草地,抱著別人家的一只小狗,慕宜總是呆呆地望著小路的盡頭,期盼著媽媽的身影能夠出現。
媽媽,你在哪?
媽媽失蹤的3個版本
個頭不高,紮著條利索的馬尾辮,一身白領打扮的慕宜,對於自己小時候的經歷,似乎不願過多講述。慕宜說,是因為版本太多。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哪個版本纔是真的。
十多歲的時候,她從爸爸口中聽到其中一個版本。『據說媽媽是在我兩歲的時候失蹤的。』慕宜說,爸爸告訴她,那應該是1987年的春天。有一天,媽媽說要回娘家,可爸爸忙農活,考慮到娘家離得也不是很遠,爸爸就讓媽媽一個人去了。可這次的一去不歸,也讓慕宜爸爸心生疑念。『爸爸覺得是外婆家把媽媽藏起來了。』慕宜爸爸到娘家找人,但得到的結果卻是『根本沒回來』,娘家舅舅反來慕宜家要人。再加之慕宜爸媽結婚前兩家的反對,媽媽的突然失蹤也使得兩家的積怨更深。『我記得長大後,爸爸帶著我去過外婆家幾次想問媽媽的事,但每次都沒有結果,舅舅和外婆也都是冷眼以對。』慕宜說。
其實,慕宜是後來纔從外婆家了解到那時他們為什麼會對爸爸如此冷淡的,這也正是有關慕宜媽媽失蹤的第二和第三個版本。『他們覺得是爸爸把媽媽賣了。』而當聽到第三個版本時,更是把慕宜嚇出一身冷汗,『外婆家還有人認為是爸爸把媽媽殺了。』
『媽媽,你在哪』的本能思念,在慕宜10歲左右的時候開始越來越強烈,而這種強烈的思念,在童年慕宜的腦海裡也變得畸形。慕宜開始憎恨媽媽,憎恨媽媽的不辭而別,憎恨媽媽狠心地拋下她這個唯一的女兒。
每當看到陪伴在孩子身邊的媽媽,每當看到有媽媽疼愛的孩子,慕宜總忍不住會放下手裡的活兒,呆呆地盯著人家,眼前浮現的卻是容貌模糊的媽媽和自己互相依偎、嬉戲的場景。
媽媽,我要找到你!
必須讓自己『強大』
初中畢業後,沒有考上縣城的重點高中,而家裡的經濟條件不好,慕宜在父親的要求下被迫輟學。14歲時,她和一名女同學一起到了成都市打工。『那幾年中,我打了很多份零工。』回想起那時的自己,慕宜說,自己能夠堅持下來,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沒見過面的媽媽。『雖然全國有十幾億人,但我想哪怕逐一找過來,總會找到她,把事情問清楚。』
慕宜說,只要自己遇到困難,或是看到同齡的孩子在父母的呵護下快樂生活,她就會有一種莫名的怨恨。怨母親拋棄她,怨父親不理解她。很長一段時間裡,慕宜討厭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甚至有些怨恨社會對她的不公平。
『自己窮盡一生精力也要找到她,不為別的,只想見她一面。』慕宜心裡明白,想要找到媽媽,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而自己必須要『強大』。『我要接著上學,考上大學、有好工作,只有這樣纔有可能找到媽媽。』
下定決心的慕宜開始准備考大學,她用自己積攢下來的工資購買輔導書。直到17歲那年,她參加成人高考考上大專,纔結束3年的打工生活。
媽媽,等著我!
8年前的信帶來線索
知道媽媽還在世而且健康地活著,慕宜感覺自己和媽媽僅有一步之遙,之前腦海裡媽媽模糊的容貌和母女依偎的場景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自己的堅持再加上努力後的成功,重新回到學校的慕宜也贏得父親的支持。『爸爸給錢讓我去上大專,同時我也開始報考法律專業的高自考。』慕宜說,之前的憎恨在這時消失全無,取而代之的是對媽媽的牽掛和對爸爸的理解。正是自己心裡少了這份芥蒂,慕宜跟外婆家親戚的接觸也開始逐漸多了起來。
『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找媽媽這件事,可是到底怎麼找、去哪找卻沒有任何頭緒。』就在慕宜一片茫然的時候,在2003年,也就是慕宜18歲那年,小姨告訴她的一個消息,讓她在尋母之路上漸漸看到希望。慕宜的小姨告訴她,1995年夏天,家裡突然接到已經失蹤8年的媽媽寄來的一封信。『那封信是寄到外公單位的。直到這時,家裡所有人纔知道媽媽的去向。』媽媽在信裡只是報了個平安,除了說『新丈夫是當地的民兵連長,自己和他有了3個孩子』外並沒說什麼。而有關媽媽到底在哪等更為詳細的信息,信裡也沒有提到,反倒是信封的落款處『泄露』了這個似乎是媽媽不願意說的秘密,『信封上寫的來信地址是河北省石家莊市邊的一個村子。』
慕宜說,自己真是『快要樂瘋了』。『雖然小姨說媽媽在信裡沒有提到我和爸爸,但我一點都不難過,因為我知道她還在,生活也可以,我就很開心。』慕宜說,和媽媽的距離,也一下子從天涯變成咫尺。
慕宜後來還了解到,在收到媽媽的信後,大舅曾按照信上的地址去找過,而且還和媽媽見了一面。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沒有說上幾句話,只給媽媽留了幾百元錢。之後,小姨他們也多次給媽媽寫信,但卻都沒有回音。而時隔多年,不僅那封信找不到了,大舅連當初去找媽媽的路是怎麼走的也想不起了。
媽媽,我來了!
終於知道媽媽住址
為了找媽媽,慕宜和老公決定將小家安在天津。在天津生活的半年裡,除了工作之外,慕宜就是忙著尋找媽媽。在她的心裡,雖然沒有和媽媽見面,可是感覺自己與媽媽近在咫尺。
從知道媽媽的模糊地址後,慕宜就決定以後要到河北省周邊去工作,以便有更多的機會尋找媽媽。
前年,慕宜成功拿到高自考本科學歷,與此同時,她的婚姻大事也有了著落。『我男朋友是保定人。』慕宜說,就因為男友家與媽媽的新家同處於河北省,還曾經引起家人對她找男朋友目的的懷疑。
『小姨懷疑我是因為方便找媽媽纔跟這個人處朋友。其實,在我看來,這就是冥冥之中老天刻意安排的。』
慕宜說,後來和男友決定到天津工作有兩個原因,其一是天津離石家莊不遠,能為以後尋找媽媽提供方便。其二是男友的老家在保定,離天津也很近,方便回家探親。
慕宜的提議得到男友的支持。前年,男友獨自一人到天津上學,而慕宜還留在成都繼續讀書。去年,在成功考取律師資格證之後,慕宜和男友舉辦了婚禮。隨後,她應聘到天津擊水律師事務所工作。
慕宜說,對於媽媽的模樣,她只從媽媽的身份證上看到過她年輕時的照片。除此之外,也只知道媽媽的名字、生日和籍貫。
新生活的開始讓慕宜也逐漸加緊尋找媽媽的步伐。『丈夫和他的家人也都替我著急,為了這事,公公還曾經親自駕車到我說的地方去找。而且,律師事務所的同事都在想方設法幫忙。』
今年春節前,慕宜的同事在河北省的朋友經過多方打聽,終於確認慕宜的媽媽住在哪。現在,河北省的朋友正在試圖和她媽媽進行聯系,但都還顯得比較謹慎。因為畢竟23年沒見,對於媽媽和她現在的家人能否接受自己,慕宜還有些許擔心。從打來本報熱線電話,到與記者見面說出自己尋母經歷,慕宜其實還是有一些『私心』,她希望記者參與到幫助她尋母的行列。因為再有一個多月就是慕宜25歲的生日,這個『沒娘的孩子』想在25歲生日的時候,和媽媽坐在一起,靜靜地唱一次生日歌。(新報記者 李柏彥 王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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