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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陽光,一如果醬,萬物被涂抹得金黃。天空明淨,些微的藍,使天空顯得愈發明淨。我看到一個字,從不知名的地方,衝了出來,若一只鳥兒,在他的鳴叫裡,萬物生長。因為這個字,天空獲得了秩序;因為這個字,樹葉獲得了新綠。
一個普通而神奇的字:孝——可以拆開,拆開他的橫豎撇捺,每一根筷子般的筆畫,插到地裡,都可以長出一片竹林:孝順,孝敬,孝心,孝道……對,孝道——孝可以成為一種道,這個道,是『道可道非常道』的道,也是『道路』的道。
孝字很有意思,像一個分數,上面的『土』是分子,下面的『子』是分母,那一條斜杠,當然就是分數線了。我仿佛看到這個字,是一道算術題,是運算後的結果:父親嚴厲的目光,除以兒子戰戰兢兢的眼神,是孝吧?長輩劈頭蓋臉的棍棒除以孩子稀裡嘩啦的淚水,是孝吧……總之,孝的內容,是不能犯上,是最嚴格的除法——萬一分子有了什麼不孝之舉,那根分數線,立即變成了棍子——棍棒底下出孝子。
一根高高舉起的棍子,如果換一種角度看,或許就是一根軟肋。
不否認,每個清明節,我都想在這個字前跪下來。
這個字,讓我想到長眠地下的父親、母親,子欲養而親不在——人生的痛苦莫過於此。孝這個字,有時間性,也就是說,只有在親人活著時,你的所有行動,纔可以產生意義。孝的時效性,提醒我們,有些事情,等不得,如果想給父母洗一次腳,要立即洗;如果想給母親揉一揉肩,要立即揉;如果想回家和父母吃一頓溫馨的晚飯,那世界上所有的飯局都可以推掉,所有的夜空都是父母家的餐桌,所有星星都是水晶做的酒杯,斟得滿滿的,端到父母跟前。
我們似乎要與孝字進行一場比賽,倘要贏得孝字,你必須把自己搞成飛人或者閃電,孝的意義,就在於你和他在同一跑道而且永遠要領先他一步。
在別的字面前,你可以找一萬個理由,惟有孝字,不給你一個借口。
此刻已是黃昏,哪些父母在倚門而望?落日熔金,我看見一個字在舞蹈,這個長了翅膀的字,讓天空更低,遠山仿佛一本打開的字典,我在一個字跟前跪下來,像紙跪在草跟前,像冰跪在水跟前,像銀子跪在月光跟前……
孝,讓我們找到根,像一條水回到源頭。從這個意義上說,孝,是路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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