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開場白·參照物】
很無奈,國人的幸福感往往經由對比他人而得來。
光自己幸福還不足,必得看到別人很不幸或者實在不如自己,纔能獲得最大限度之滿足。換言之,幸福是需要參照物的。哪怕是自己並不怎麼幸福,只要看到一樣參照物的不幸,我們也很容易從這種『氣人有笑人無』的感覺中吸食到一些似乎與幸福有關的肥料——實則是人性的丑陋和自私罷了。
所以纔會有那麼多人情願去曬幸福吧。
好像幸福如果不曬、不與人知道,就會萎縮成虛無了似的。
其實不僅幸福如此下場,愛情也同樣是躲閃不開。
好像只有從別人那裡動手搶了來的纔算是幸福和真愛,尋常夫妻的半生流水在這種殺氣騰騰的『真愛』面前全都成了『肉包子打狗』,挖牆腳挖得如此『合情合理』、振振有詞,這纔叫一個嗚呼哀哉,以及無話可說。
受訪者:凌雪梅,今年58歲,曾經上山下鄉多年,好不容易纔回了城。女兒小雪就是凌雪梅和丈夫老徐的全部希望。好在小雪不僅漂亮又聰明,而且還考上了北京一所非常著名的大學,眼看著一生的心血全都沒有白費,哪想到小雪還沒有畢業就喜歡上學校裡一個男老師。凌雪梅是左勸右勸,終於把小雪勸回了天津,可是沒多久,小雪便又和另外一個有婦之夫糾纏上了,還非發誓要人家離婚娶她不成。這一次,凌雪梅就是想幫小雪瞞都瞞不住了,因為女兒小雪勾引的恰好是凌雪梅妹妹頂頭上司的老公……
正在錄音:
小雪從來什麼都不跟家裡說,如果不是我妹妹怒氣衝衝到家裡來找我,我都不知道小雪又開始故態復萌,走上從前的老路!我真是不明白,我的女兒樣樣都好,為什麼就是在男女朋友問題上犯糊涂,總想著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呢——
凌雪梅的口述:
我們這代人,什麼罪都趕上了,回城的時候,都已經是快30歲的大姑娘了。隨便找個人就結了婚,什麼愛情不愛情的,哪顧得上啊?能回來的就算是不錯,還有那些回不來的,或者乾脆嫁給當地人的,纔算是一輩子都毀在那兒了。
前陣子我們這些插隊知青搞了個故地重游,結果你猜怎麼著?那些留在當地的老知青看到我們的時候都哭得哇哇的!每次說到這些,我這心裡都難受。
這種酸楚的滋味,你們這些年輕人是無法體會的。對過去無法體會,對現在也就很難知足。比如我家小雪。和我們那個時候相比,小雪他們這個年代的小孩兒真算是幸福了。身邊守著父母,沒人會突然地把你運送到荒郊野外去墾荒,而且一呆就是10多年。回來的時候,就跟個傻子一樣,哪哪都不認識了。為什麼?成天荒郊野外沒人地兒呆的唄。是呆的,也是餓的。生活又淒苦又單調乏味。那可是一個人最風華正茂的歲月啊,我們全都陪土地和大山呆著了,好不容易進趟縣城,還得坐一天的牛車。是不是聽著跟看電影似的?
我承認,我是有點寵我家小雪。
就連我們老徐都說,我就像是八輩子沒見過孩子似的。可不嘛。生小雪的時候,我都30歲了。30歲纔頭胎,有個孩子能不珍惜嗎?玩意兒似的。成天介不想離開她半步。上個班都不踏實,總想著趕快一步邁回家,好給小雪喂奶啥的。
你別說,我家小雪也爭氣,不僅長得可愛,隨的都是我和老徐的優點,而且腦瓜兒也聰明,學什麼一遍就會。還在區少年宮裡參加了合唱團,那小聲音,唱啥是啥味兒,模仿能力可強了。我們周圍鄰居都說,小雪這個寶貝閨女,可是比我和老徐這兩個拙嘴笨腮強多了。
小學畢業那年,小雪又被保送到了全市最好的中學。那學校離我們家挺遠的,老徐就天天早上騎車送她,真的是風雨無阻啊。其實那時候,老徐都是50歲上下的人了,女兒纔剛上高中。照這樣風裡來雨裡去地送下去,得送到哪天是個頭兒啊?我心疼老徐,所以就變著樣的在家給他們兩個做好吃的。那些年我也不上了,廠子倒閉了,工齡買斷,家裡差不多全部要指著老徐那點薪水,可是就這樣,我都覺得那小日子過得甜蜜蜜的。
那會兒有奔頭兒啊,盼著孩子上大學了,上了大學了,有出息了,然後找個好工作,嫁個好人家,我們這一輩子的任務,也就到頭兒了。人生還不就是這麼回事。然後我和老徐養養魚、弄弄花,給我家小雪看看孩子,這也是個樂趣不是?
我和老徐天生就不是什麼有大夢想的人,結果就生出小雪這麼個心比天高的孩子來。小雪在交朋友這件事上從來就沒讓我們操心過,上中學時好多男生喜歡她,因為在合唱比賽上都見過她,但是呢,小雪一個都不喜歡,也一個都不給機會。我們小雪也是80後,那些80後的孩子很多都特早熟,但我們小雪不是,她既不早戀,也不會跟男同學眉來眼去。用小雪的話說,根本也沒瞧上他們。我和老徐還高興呢,心想咱姑娘就是明辨是非。其實明辨是非啥呀,她是心高瞧不上那些人,嫌他們低級。這也是我後來纔琢磨出的。小雪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喜歡上學校裡一個有家的男老師,平時總出入男老師宿捨,在學校裡影響很不好,搞得沸沸揚揚的。有一次還留宿在男老師校外的家裡。被男老師的愛人發現了。雖然當時小雪和那男老師也沒做什麼,但是鬧得挺不愉快的。後來那老師和愛人全都出國移民了。小雪也被我和老徐帶回了天津。逼她必須在天津找事做,不許再往北京跑。小雪也只得答應了。
其實即使在那個時候,我們還是很相信小雪的,覺得自己孩子一定是有難言之隱,本來嘛,人在年少時,都會在愛情上跌點跤,這叫吃一塹長一智。慢慢的,有些道理孩子就會明白了。想到這兒,我和老徐還有點心疼呢。於是有些該問的話也就懶得問了。然後到處張羅著給小雪介紹男朋友。小雪說,她不想考慮這個事。我們也依她了。她很順利就在國際大廈那邊找了一個活兒,那段日子小雪挺興奮的,還去香港給我和她爸特意買了好多補品回來。我問她錢那兒來的,她說是公司補貼。後來我纔知道,小雪根本也不是一個人去的香港,而是她新公司的一個男主管帶她去的。東西也不是小雪買的,她剛上班沒多久,哪來這麼多錢呢,這都是後話了。小雪從來什麼都不跟家裡說,如果不是我妹妹怒氣衝衝到家裡來找我,我都不知道小雪又開始故態復萌,走上從前的老路!我真是不明白,我的女兒樣樣都好,為什麼就是在男女朋友問題上犯糊涂,總想著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呢?想想我都覺得丟人啊。難道是我和老徐對她的家教不好,還是別的什麼?我們從小就教育她要有骨氣,要做一個善良的人,一個不輕易傷害別人的人,雪啊,媽跟你說,別人家的東西咱不要。這句話,哪個做娘的沒跟自己的孩子囑咐過呢?可是囑咐完有用嗎?孩子大了不由娘啊。當我妹妹指著我和老徐問:你們到底了解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對於她所來往的人清楚還是不清楚?小雪這下子可是把我給害慘了。她跟我們頂頭上司的老公搞到一塊兒了,你們知道不知道?我頂頭上司今天鄭重其事過來找我,勸我和小雪談談,別做蠢事。一個女孩子,盡想著破壞別人家庭,是會身敗名裂遭報應的。你說讓我這做小姨的臉往哪兒放?我自己的親外甥女搶了我頂頭上司的丈夫,你讓我在公司裡怎麼混?我和老徐真的是鞠躬又作揖的纔把我妹妹送出門去。那一刻,我真覺得我已經氣得快要暈過去了。小雪啊小雪,你怎麼背著我們在外面搞出這麼大的事來?聽我妹妹說,她跟那男人是有了實質的,被人家老婆僱的私家偵探還拍了照片在手裡呢。她要是再不懸崖勒馬,這事情可就真鬧大了。
老徐這輩子從沒生過氣,見誰都是笑呵呵的。那天可是真急了。小雪下班回來的時候,老徐一個巴掌拍過去,巴掌還沒落到小雪臉上,老徐自己就先人事不知了……這真是家丑啊阿萊。在老徐的病床前,我們逼問小雪,能不能和那個人一刀兩斷,你猜小雪說什麼?她說,她的事情不用我們管。爸爸為她住了院,她也感覺到抱歉,但那不是她的錯,而是那個男人的老婆實在惡毒!她破壞了別人的家庭,卻還振振有詞講出這般道理,我真是覺得陌生啊。這還是我的女兒小雪嗎?那個優等生小雪?那個佼佼者小雪?那個考上名牌大學人人羡慕的小雪?她為什麼就是這麼執迷不悟呢?難道真要等自己雞飛蛋打、一無所有的時候纔懂得後退和收場嗎?
【阿萊手記·悉聽尊便】
有小朋友在微博上問我喜不喜歡《暮光之城》。
說真的,我對這片子並不了解,我是喜歡隨緣的,無論什麼,趕上就趕上了,趕不上也無所謂。
第一次聽身邊人提到這部作品(不包括那種轟炸式的娛樂報道和宣傳),是一個閨蜜的隆重推薦,她一口氣看了一到四全部《暮光之城》小說系列,讀後顯然是欲罷不能,滿口餘香。接下來,又用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光來為我講述小說中的那些人物脈絡,後來電影出來,她也看了,但總覺得還不盡興,留有遺憾。
至於我,可能是已經過了做愛情夢的年齡吧。對於《暮光之城》遠沒生出必須一看的決心,但備案是肯定的。所以那天電影頻道一放,我就看了下,而且是從後半部分開始看的,無意中對到的嘛,看了之後,一知半解的,就給這部超級偶像片的愛情主題定了調子——犧牲。
是的,犧牲。
當然不是犧牲他人的意思,而是犧牲自己。
這種犧牲精神,使得這兩個完全不屬同類的年輕人在影片之中愛得越是辛苦,作為觀眾的我們也就看得越是蕩氣回腸。
突然發現考核人們是否真正相愛的標准,絕非來自宣泄,而是來自控制。
影片中的吸血鬼愛德華,若非在真愛的感召下擁有了超凡的控制力,他也就不可能成為年輕人眼中的新一代情聖。
換言之,純粹的愛情、純潔的愛情以及純正的愛情,一定能在愛的過程中教會我們犧牲以及自控。而盜版愛情正好相反,盜版愛情為人們提供的只能是一個將私欲和傷害無限放大的出口,所以那種通過犧牲別人的幸福而偷盜來的愛情果實,往往很難得到善終。因它是私欲和貪婪、虛榮和利益的雜交品種,所以會像蝗蟲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正所謂誰的草莓誰摘,誰的苦藥誰吃。
至於你在自己的人生舞臺上該扮演哪個角色,唱起哪出大戲,那就不是我們看客能夠越俎代庖的事了。選擇和承擔的權利,全都在你自己的手上。
本文僅為個人傾訴,不代表本報立場觀點。
請您文明上網、理性發言並遵守相關規定,在註冊後發表評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