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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兩名村民走在被泥石流漫過的地區(8月11日攝)。 |
如果曾艷群早兩天住院,或許她就不需要動外科手術。切除小腿上壞死的肌肉意味著這個剛滿18歲的女孩將在腿上留下深深的刀疤;而且,正常行走也會受影響。
不過,曾艷群說,這不算什麼。對於推遲就醫,她不後悔。
8日早上,好心人把她從深及胸部的泥石流中拉出來,巨石嚴重壓傷了她的左腿。此後3天,曾艷群起早摸黑在泥石堆上用手和鐵鏟不停地挖。下面,埋著她的爸爸、媽媽和哥哥。
7日深夜,雷電交加中突如其來的泥石流吞沒了曾艷群的家——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舟曲縣北街村。據當地政府統計,截至11日17時,舟曲特大泥石流災害導致1117人遇難,627人失蹤,64人重傷住院。
舟曲縣城山腳下的三眼、月圓、北街和東街四個村落被總量約180萬立方米的泥石流嚴重摧毀。丈夫失去妻子,父母失去孩子,全家罹難的悲劇一遍又一遍重演。災後第五天,像曾艷群一樣的幸存者們,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中堅強前行。
『全家就剩我一個,不堅強怎麼辦,』曾艷群在舟曲一家臨時醫院等待手術時對新華社記者說,『那麼多人遇難了,我能活下來,一定要挺住。』
眼看著爸爸被慢慢淹沒
憶起發生特大泥石流的那晚,曾艷群心有餘悸。
7日深夜,外面一片騷動聲把她從睡夢中驚醒。『地震了!』她立即從三樓房間跑到樓下父母的臥室,瘋狂地敲門、叫喊。
就在爸爸開門的一剎那,洶湧的泥石流衝進了院子。爸爸一把將她推到一邊,泥石流直衝進來,壓塌了整堵牆,把爸爸和熟睡中的媽媽掩埋。
『爸爸的那一推救了我。』曾艷群說,泥石流當時沒過了她的腰,她撥開泥沙拼命往爸爸的方向挪動,就在拉住他衣襟的那一刻,第二波泥石流衝過來,把父女倆分開。
『爸爸被衝走了,我眼睜睜看著泥石流沒過他頭頂,』曾艷群說,『當時我完全崩潰了,泥石流開始漫過胸口,我就想也被埋掉,好讓我跟爸媽一起去。』
後來泥沙竟不再上漲,曾艷群奇跡般活了下來。
『我在泥沙堆裡拼命喊救人,沒人理會,直到第二天早晨人們把我挖出來。』她說。
拖著傷腿一路找人救援
災區志願者餘貴琴依然清楚記得災後第二天,在舟曲縣城大街上,一個女孩拖著腫脹的左腿一路求助。那就是曾艷群。
曾艷群說,她清楚家裡人被埋的具體方位,領著幾個老鄉操著鐵鏟奔回北街村。
淤泥濕滑,鐵鏟使不上勁,他們大部分時間只能靠手。
直到今天,曾艷群的雙手還布滿刮痕,指甲縫裡全是黑泥。
8日下午,哥哥的遺體被挖了出來。發生泥石流時,他正在下樓梯,被埋得不深。
曾艷群說,她從發生泥石流開始就沒掉一滴淚,但看到哥哥遺體時忍不住哭了。
那晚,哥哥的遺體和大多遇難者一樣被暫時放在縣政府門前的廣場上。她守了哥哥一夜,為他點蠟燭,為他祈福。
由於腳傷實在太嚴重,曾艷群11日被姑姑逼著送進蘭州軍區總醫院設在舟曲一中的臨時醫院。她也因此錯過了爸媽遺體被挖出來並送回老家峰迭鄉下葬的過程。
『特別想去送爸媽一程,可是腿疼得一步也走不了,』曾艷群遺憾地說,『到爸媽下葬都沒能看上一眼。』
選擇手術堅強活下去
當醫生問她是否做手術時,曾艷群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醫生說割的話,會留下很長傷疤,那樣以後就不好穿短褲、裙子了,』她頓了一下,抿了抿嘴說,『不過怎麼樣也比殘疾好啊!』
蘭州軍區總醫院骨科專家王世勇說,曾艷群的癥狀屬於地震等地質災害中常見的擠壓綜合征,做手術割除壞死肌肉可能避免因二次感染造成腎衰竭。擠壓綜合征嚴重者甚至要截肢。
王世勇說,如果做手術必然造成二次創傷,對患者腿部功能有很大影響,但萬不得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病房裡,一名病友惋惜地對曾艷群說:『姑娘,你要是被救出來的第一天就住院治療就不會這樣了,一開始讓你住院,你偏不住。』
曾艷群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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