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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網上無意中發現了許多被自己當廢品賣掉的書。
在北京搬了七次家,書每次都要裝箱,每搬一次,裝書的箱子就要多幾個。好在家一次比一次都要大,書架也陸續地添加。直到第七次。之前的房子住了七年,書已經成倍地增加,書架早已盛不下了,便把一些讀過的,或者以為不會再讀的,都清了出來,堆到陽臺上,碼得整整齊齊,父親擔心會有雨淋,找了一塊塑料布蓋得嚴嚴實實。父親從來都見不得我買書,說那麼多書,都看完了嗎,糟蹋錢。但父親其實是護著書的,不是父親想得周到,那滿陽臺的書也許早就泡成了紙漿,而現在,掛在珍珍的網上書店裡,竟還能有『九成』或者『九五成』的品相。那時候,常常站在陽臺上夢想,有一間自己的書房,四壁皆是書櫥,從地面頂到天花板,陽臺上擠壓堆疊、風餐露宿的老朋友們個個就都可以暢快地舒展著身子,笑傲江湖了。坐擁書城,書又都是深深烙上了自己生命烙印的老朋友,那是何等的美好?
搬了家,卻依然沒有書房,甚至多買一個書架也無處可放。陽臺上的書,是終於只能捨棄了。我對父親說,都交給你處理了。父親一開始要去院子外邊北三環的天橋上擺攤,說一天背上三十本過去,妻子笑他,怎麼背過去怎麼背回來,這種書沒人要的。父親不信,看著我,我說是的,地攤上這種書賣不動。父親猶豫了很久,搬完家半個月,終於找了院子外邊收廢品的過來。那半個月裡,父親隔兩天就會問我,要不要再看看,有沒有要留下來的書。每問一次,我的疼痛就會增加一分。都是要留下來的,哪一本都是要留下來的,哪一本都是老朋友啊。半個月,我始終沒有再回舊房子。有一天,父親說,賣了,都賣了,八毛錢一斤,都賣了,拖了一板車。父親把錢給我,我沒要,我的心裡空了很大一塊,空了很久很久。
現在,老朋友們重新露面了。在孔夫子舊書網,珍珍夢想書屋。原本是要變成紙漿的,現在都還活著,活得好好的,雖然是赤裸著待價而沽,但終究是活著的完整的書。閃過一種念頭,把他們再買回來,一本一本地從珍珍夢想書屋買回來,哪怕再堆在陽臺上蒙上塑料布呢?一閃念而已,買回來,堆著,也不會再讀了,有喜歡的,買了去,讀了,哪怕讀幾頁放下了,那也要好些。這樣想來,心倒寬了些,原本特別對那些簽了名送我書的師長和文友們,懷著很深的愧疚,自責了許久,覺得負了一份信任一份期許,想著當時還是應該好好看一下,至少把朋友們贈送的書留下來。現在想,多一個人讀,書的價值就會多一分呢,也許這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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