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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人畫家裡邊,周亞鳴最像江南纔子,也清瘦得恰好,有一點點性感,卻被雅雅的一笑包圍起來。他酒是一點點都不能動,好像是,誰給他煙,他還會接過來玩兒一下,整支整支地抽好像不會,抽幾口,然後馬上把煙在煙缸裡弄滅。因為他動手術幾乎把胃全部切除,我開玩笑叫他『無胃公子』。在全部的新文人畫家裡邊,周亞鳴還真像個貴公子,我以為公子的條件一是帥,二是雅,這在周亞鳴那裡都有,但還要再加一個字——貴。他的畫作十分富貴氣,和眾多的畫兒掛在一起,他的色彩和光澤總是在那裡吵吵鬧鬧,非要人過去看不行。
周亞鳴好像是很少畫人物,山水多一些,花鳥多一些。他給我畫過一張人物,一個寫意古典人物,拄著杖,古人無分老小一定都要拄杖的,不拄杖還會是古人嗎,這畫中的人物拄著杖歪著臉正在看天上的那半個月亮,上邊題款是『自己嚇自己』,是畫給我的。好像是那一次吃飯我講了什麼笑話,笑話我已經忘掉,但這張畫總是讓我想把那個笑話想起來,一晃十多年過去,草長鶯飛,不想也罷。
在中國的畫家之中,能夠把多種顏色都用得很好的人並不多,畫家能用好幾種顏色已屬不易,而周亞鳴卻是最善於用色的,把各種顏色左一筆右一筆加在一起,讓人們知道什麼是富麗堂皇。中國畫的靈魂——墨,在他那裡倒像是退到了次要地位,去了二線。
周亞鳴的山水,最適合掛在重要的庭堂場所,其山水的顏色和線得傳統金碧山水之精髓,是古典的,主觀的,唯美的,是掛在那裡要讓人養眼的。水墨的氤氳之氣已經全部被排除在外,其山水是歲月靜好的浮光耀金,是理想中的富貴生活。昆曲就是要在這種氛圍裡搬演纔會動人。周亞鳴的山水不適合掛在書齋,頂頂適合掛在客來客往鍾鳴鼎食的庭堂。也只有他這樣風范的山水纔鎮得住大庭大堂。唐代的三彩,簡直就不是生活中的凡間器物,你把它放在哪裡它都要一下子跳出來,所以,也只有唐代那浩大無際的風華富麗纔鎮得住三彩。唐三彩是大美,但要是把它放在小的地方,它便會變得俗艷。我認識多少朋友,他們的庭堂也好,他們的書齋畫室也好,可以放宋瓷,可以擺明青花,但就是放不住唐三彩,唐三彩不是隨便擺放的東西,要求特別可以托它的環境。周亞鳴的花鳥和山水在審美上與唐代三彩有共通之處,從骨子裡講是大美。周亞鳴的花鳥山水不重在意境,也不重在情趣,而是重在『富麗大美』這四個字上,怎麼說呢,『富麗大美』也是一境,而且來得更大。這『富麗大美』好就好在接近世俗,我以為接近世俗的美纔是大美。好的小說也是這樣,離世俗遠的好小說,至今還沒有見過!
看周亞鳴的花鳥和山水,我常想我要是個女人,手裡就一定要有一把周亞鳴的花鳥團扇,即使是冬天也不會離手,是,走到哪裡,就好看到哪裡,也富麗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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