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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秋天的太陽照在寬寬窄窄的田地上,使原本金黃的莊稼變得愈加眩目了。走出街口,一條河流與一條土路並行,兩旁是同樣伸展的原野。這是秋收的時節,農人們在各自的土地上忙碌,我和母親走在田地裡,尋找農人遺失的糧食。
父親是工人,沒有地種,為了豐富我們的飯桌,更為了充實肚子,我們就跟著大人出去揀地。孩子撒向田野,自然是玩耍的天性,當太陽偏西的時候,自己筐中的糧食還裝不到一半。為此,我就將幾根樹枝搭在筐底,以博得大人的歡喜。但晚飯後倒將出來,還是那麼小小的一堆。
更多的時候是母親去揀地。
清晨,天剛蒙蒙亮,母親就起來燒飯。做好,自己匆匆吃過,再帶上兩個饃饃,幾顆咸菜,一包煙絲。母親從來不帶水,因為水沈,瓶子又佔地方,渴了就到田邊的小河裡喝幾口。但母親的包和筐帶得最多,大大小小好幾個,由於拾到的糧食不同,就要分門別類。母親揀地走得早,但回來卻很晚,往往與她同去的嬸娘們都到家了,我們還要等她許久。
那是一個雨夜,父親上班去了,時間已過八點,剛下晚自習的三哥見母親還沒有回來,就帶我去找她。我們沿著河邊的那條路邊走邊喊,直至二三裡地,仍不見母親。我們又穿過莊稼地,來到小火車鐵道上,因為鐵路建在高處,這樣喊聲會傳得遠些。不知過了多久,我們纔發現一個身影,是那樣渺小,那樣羸弱,在雨夜的田間蹣跚著、移動著,又仿佛靜止著。我知道這是母親。她已渾身濕透,疲憊不堪,肩上背著鼓鼓的袋子。
其實母親是一個膽小的人,且又體弱多病,可她竟然一個人走在地裡,又是這樣一個雨夜。她對爸爸說,雨是傍晚來的,她邊走邊揀,不覺天就黑了。
那一年冬天,我們家的菜碗裡多了些油星,主食亦很豐富,地瓜、苞米、高粱,還有那白白的大米。臨近過年的時候,與其他人家一樣,也炸了麻花,因為母親揀來的大豆換了滿滿一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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