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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遷戶,拆遷『富』?
一些家庭特別困難的拆遷戶想盡辦法多爭補償款,尚情有可原,而有的全家都在領國家薪水的戶主,亦想趁此機會多套取一些安置費。這樣的例子,不是一個兩個。在四川,有一對夫婦,原是政府某部門的科級乾部。房子要拆遷,價格也還合理,他們原本已買了新房正准備搬遷,按說,這樣的拆遷戶應該不存在做工作的問題,但兩人就是遲遲沒有簽協議。理由是別的拆遷戶都解決了實際困難,得了癌癥的申請了大病醫療,子女全部下崗的享受了解困政策,而他們家除了拆遷補償款外,什麼都沒有加。琢磨來琢磨去,他們終於想到了一個增加補償款的理由:『我兒子在北京工作,沒要政府安排吧?家裡的其他親人也沒討政府的照顧吧?要我們支持政府的拆遷可以呀,但我們和別人比,政府也不能讓我們太吃虧!』工作人員勸他:『你們家兩口子和兒子都拿國家工資,只能實事求是辦。』誰知他們說得頭頭是道:『我怎麼沒有理由呢?我們兩口子在北京帶孫伢子,是為革命培養後代,發揮餘熱吧?為拆遷的事回來,機票錢要報吧?兒子另外請保姆要付工資吧?我們回來吃住兩個月要開銷吧?我們每天為拆遷的事跑來跑去要誤工補貼吧?這些開支都是我口袋裡掏的吧?多補一點錢不過分吧?你們指揮部沒錢,就要我們單位出,單位不缺這幾個錢的。』
我們姑且將這個村子叫做拆遷村。
在拆遷的風暴席卷之前,那一些坐落在大山腳下的老屋古風猶存。蟲蛀的房椽,煙熏的土牆,昭示著小村的歷史久遠,沿著山坡,坐如棋子的房子錯落有致,一條小溪從村中蜿蜒穿過。溪旁楊柳依依,一條彎彎曲曲的石板小街是村民們平日相聚之地。從農家房捨頂上裊裊昇起的炊煙,晚歸農人的歡聲笑語,成了晚霞中最美的風景。這裡民風淳朴,誰家有喜事,大家都去祝賀,誰家有困難,大家都去幫助。錢財谷米,互相借賒周轉,相處得就像一家人。村裡人外出謀事,在外邊工作的人提供吃住,幫忙找工作,熱心得猶如一家人。村裡人受了什麼委屈,他們會怒得拍桌子摔板凳,硬要去討回公道。
時光飛逝,小村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彎曲的石板街上開起了舞廳茶社,年輕人也染上黃頭發、紅頭發,外鄉的肚皮舞也跑來這裡上演。客車載出一批批打工仔、打工妹,他們跑廣州、跑上海,已如吃白米飯喝涼白開水一般尋常。2008年春,村人奔走相告一個好消息,整個村子的土地將整體被征收,且因靠近省城,政府補償價出得極高。知情的人說,這無異於每家每戶在一夜之間發了一筆大財呢!小村人是淳朴的,也是善變的。就要到手的金錢刺激著小村人的神經末梢,也漸漸擦亮了一些人平日裡散淡、慵倦的眼神。在接下來的協商裡,有的人看著價格適宜,主動簽了約,不再費盡心力想拆遷的事;有的人見好就收,協談過兩三次,便交出鑰匙搬出了房子;有的卻亮出超出房屋市場價上百倍的數目作為一口價,無協商餘地;有的以家庭困難為由,要求在獲得政府全額補償的同時,還能不掏一分錢住上廉租房、經濟適用房;有的甚至鑽法律的空子,上演出80歲的公公找上四十多歲女人閃婚,兒子介紹同學與四十多歲的母親辦理結婚證,兄娶弟媳,弟娶嫂子等千奇百怪的假離婚、假結婚鬧劇,只為千方百計提高補償款,導致許多家庭以法律界定的婚姻關系在金錢的利誘下成為不可告人的籌碼,生命中最牢不可破的親情鏈條開始無情斷裂。原本淳朴的村民有的甚至上演出一幕幕逼父跳樓、以刀弒母、夫妻成仇、兄弟反目的慘劇。
轉載自《北京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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