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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來解析《紅樓夢》者,多從愛情、倫理、政治、哲學等角度入手。本書獨闢蹊徑,試著從物質生活、銀錢經濟的角度來解讀《紅樓夢》。衣食住行、銀錢經濟、真相曹家,小說中不少謎題的背後答案都是第一次披露。
四、一個丫鬟補洋裝、用洋藥
賈府衣食器物中有許多舶來品。賈府貴族男女喜歡使用『進口』衣料裁制衣裳。鳳姐不是穿『翡翠撒花洋縐裙』就是『大紅洋縐銀鼠皮裙』。下雪時,園中諸釵紛紛換上雪裝。無論眾人的『羽毛緞』、『羽紗』,還是李紈、寶釵的『哆羅呢』、『洋線番絲』,竟無一不是洋貨。此外,後面的抄家清單裡還提到『洋呢』、『嗶嘰』等紡織物,也都是西來進口貨。不過《紅樓夢》中最引人注目的『洋裝』是賈母賞給寶玉的『雀金裘』。據賈母說:『這叫做「雀金呢」,這是哦斯國拿孔雀毛拈了線織的。』就是這件衣服,寶玉第一次穿就燒了個洞,一時找不到『哦斯裁縫』。還是聰明能乾的晴雯不顧重病在身,連夜織補好。
洋緞、洋縐、羽緞、哆羅呢等均是西洋舶來品,而賈府服飾中使用的『倭緞』卻是東洋舶來品。如寶玉出場時所穿外衣為『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就是以日本進口的倭緞為面料。
除此而外,賈府中所用的外來紡織物尚多。如王夫人起居室炕上鋪的『猩紅洋』(即洋毛毯),鳳姐排宴時裹筷子用的『西洋布手巾』。黛玉去寶釵屋用飯,紫鵑把黛玉的匙箸『用一塊洋巾包了』交給藕官送去,可知這種西洋手巾在賈府中也只是尋常之物。
說到舶來品,賈府飲食中也有不少。薛蟠過生日,有人送他幾樣新鮮食物,其中包括『暹羅國進貢的靈柏香熏的暹豬』。莊頭烏進孝來送年貨,清單中也有『暹豬二十個』。『暹羅國』即今天的泰國。烏進孝的禮單中另外還有『西洋鴨兩對』,原產於美洲。《紅樓夢》中提到的洋飲料似乎更多些。如芳官將半瓶『玫瑰清露』送給五兒,五兒母女初看不識,『還當是寶玉吃的西洋葡萄酒』。至於那半瓶『玫瑰清露』,應該也是西洋貨。書中描寫,那原是王夫人給寶玉的,同時還有一瓶『木樨清露』。就因為這點兒『玫瑰清露』,還差點兒在園中引起軒然大波,原因當然是此物珍稀難得,是『進上的』,奴僕若私自藏有,必有情弊。
《紅樓夢》中也有洋煙及西洋藥物出現。晴雯因冬夜受寒傷風,『發燒頭疼、鼻塞聲重』,吃中藥無效,寶玉便命麝月:『取鼻煙來,給她嗅些,痛打幾個嚏噴,就通了關竅。』麝月果真去取了一個金鑲雙扣金星玻璃的扁盒來,遞給寶玉。寶玉便揭翻盒扇,裡面盛著些真正汪恰洋煙。據學者周縱策考證,『汪恰洋煙』即產於北美弗吉尼亞的上等煙草。鼻煙盒扇內裝點著『西洋琺琅的黃發赤身女子,兩肋又有肉翅』,分明是希臘神話中的天使形象。寶玉還建議:『越性盡用西洋藥治一治,只怕就好了。』遂命麝月去鳳姐處討一種叫『依弗哪』的『西洋貼頭疼的膏子藥』來。『晴雯自拿著一面靶鏡,貼在兩太陽上』。
在曹雪芹筆下,唯一一次使用西洋藥的竟是個丫鬟,自然有突顯賈府生活豪奢的用意,連婢女生病都施以貴重進口藥,又遑論貴族主子。
新華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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