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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開本』是專指百花文藝出版社(簡稱『百花』)出版的小開本散文。這些散文采用統一的開本,面積為11.5×16.0厘米,因其小巧玲瓏,攜帶方便,又稱為『口袋書』。
這一開本的誕生,與孫犁先生有關。
1962年,孫犁將一部分散文編為《津門小集》,交由『百花』出版,這些散文的質量當然沒有問題,但卻使編輯犯了難,因為字數太少,很難印成一本書。編輯希望孫犁再寫一些,但病中的孫犁心灰意冷,無力執筆,這一難題只能交給美術編輯陳新來解決。
陳新不愧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書籍裝幀設計專家,他先是把32開本橫豎各裁掉一部分,然後縮小版心,利用題圖和尾花彌補文字的不足,這樣,只有28000字的《津門小集》竟印成了一本典雅、漂亮的書。
這本書,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既給病中的孫犁帶來了喜悅,也受到了讀者的歡迎。很快,這本書就印了第二版,總印數達三萬餘冊,而今已成為難得的藏品了。
《津門小集》的成功使得『百花』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今後的散文作品都采用這一開本。於是,又出版了葉君健的《兩京散記》,巴金的《傾吐不盡的感情》,碧野的《月亮湖》,杜宣的《五月鵑》,聞捷、袁鷹的《非洲的火炬》等十餘種,直到『文化大革命』百花文藝出版社並入天津人民出版社。
1975年,天津人民出版社曾出版了《春滿青藏線》、《駝鈴千裡》、《深山明珠》3本散文集,恢復工作不久的原百花文藝出版社社長、負責天津人民出版社文藝組工作的林吶要求責任編輯謝大光依然采取小開本的形式出版。
『文革』結束之後,百花文藝出版社恢復建制,『小開本』的出版也進入了一個蓬勃發展的時期。這些『小開本』,既包括冰心、葉聖陶、葉君健、孫犁、羅大岡、馮亦代、馮牧等一批老作家的新作,也包括瑪拉沁夫、王蒙、鄧友梅、馮驥纔、蔣子龍、張賢亮、葉文玲等文壇主力的作品,還有賈平凹、趙麗宏等文藝新秀的處女作。一些學者的散文也被收錄其中,如季羡林先生的第一本散文集《天竺心影》。許多作家尤其是青年作家都以能在小開本中佔有一席之地為榮。從1979年到1990年,『小開本』一枝獨秀,風靡全國,出版了八十餘種。
遺憾的是,隨著商品大潮的興起,『小開本』也遇到了不少的困難和阻力。先是在與國際接軌的形勢下,圖書的開本越來越大,『小開本』顯得有些寒酸和落伍,再是書店不樂意擺放,認為浪費空間而又容易丟失,再就是文風大變,人們似乎不願意寫短小精悍的散文,而紛紛去寫長篇大論,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小開本』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上世紀80年代末期,『小開本』也逐漸衰亡,到了90年代初期,就再也見不到『小開本』的影子了。
我最初收集『小開本』,出於一個偶然的機會。在我原來工作單位的門口,每到黃昏,就有一對老實、憨厚的夫婦帶著他們的小男孩兒來擺書攤,其中大多是『百花』的圖書,這些『小開本』就夾雜其中。起初,我只買那些名家的作品,比如孫犁的《晚華集》、《澹定集》、《尺澤集》、《遠道集》,唯獨《秀露集》非常難買,那時還沒有網絡,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如願,只好拿一部《杜詩詳注》和一位朋友相交換,算是把孫犁的這五本『小開本』湊齊了。我還買了賈平凹的《月跡》、《商州三錄》,兩者相比,可以看到賈平凹散文創作逐漸趨於成熟。
當時,這些『小開本』都很便宜,大多數都是幾毛錢一本,幾乎是每天,我都去書攤看看,和主人邊聊天邊隨便翻書,慢慢地,買到了三十餘本。擺在書架上,顯得很別致。
有一段時間,我的興趣轉移到了社會科學上來,對這些『小開本』也就失去了興趣,於是,在一次搬家時,我除了留下孫犁、賈平凹等的少數幾本作品外,其餘的全部送給了一位朋友。
也許是專業領域的轉移,也許是厭倦了逐漸昇級的大開本,我突然又對這些『小開本』發生了濃厚的興趣。我發現,這些『小開本』在今天的環境中,愈加顯示出它們獨特的魅力,盡管它們開本小巧,但由於版式疏朗,一點兒都不小氣。最值得稱道的,是它們的封面設計,這些設計大多出自天津的各位名家之手,『小開本』的創始人陳新之外,還有劉豐傑、黃維中、王書朋、左建華、朱欣、魏鈞泉、李芳芳,等等。這些封面或清新淡雅,或質朴厚重,但都歸為一點,那就是『自然和諧』,這些封面設計,本身就是完美的藝術品,具有獨特的藝術風格,這一風格也是『百花』的風格。
我後悔當初把這些『小開本』送給了朋友,但又不好啟齒把它們要回來,於是便開始留心在舊書攤、舊書店尋找它們的蹤影,更多的則是依賴孔夫子舊書網,我快速瀏覽著網頁,頻頻點擊鼠標,一筆筆地下訂單,當然,那些『小開本』也在源源不斷地來到我的書房。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幾年的努力,竟然買到了九十多種『小開本』。我編了一個目錄,向『百花』的資深編審董延梅先生求教,董先生為我補充了幾種,並特意告訴我說:『還有一本《小蜂房隨筆》(見題圖),是邵燕祥寫的,印得很少,我手裡都沒有,你找找看。』於是,我便給謝大光、董令生兩位『百花』的『老人兒』打電話,他們也說沒有印象。我只好上網查找,果真是少之又少,網上只有兩本待售,一看標價,嚇了一跳,一本是簽名本,賣350元!另一本不是簽名本,也要賣200元!
我有些不情願,但又沒有別的渠道得到這本書,一位非常要好的書友對我說:『這就像打麻將牌裡的「會兒」,難得,該買!』我對這位書友一向言聽計從,於是匯款,成交。這可以說是我搜集『小開本』最大的一筆開支。
而今,這些小開本已經擺在了我書架上顯眼的位置,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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