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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抔黃土』、『續弦』
『一抔黃土』為何代指墳墓
人們常常把『一抔黃土』誤寫作『一杯黃土』。『抔(p?u)』原本是動詞,用手捧,後來演變成了量詞,即一捧黃土的意思。
這個詞出自《史記·張釋之馮唐列傳》。張釋之在漢文帝時期擔任公車令的官職,負責掌管宮門警衛。有一次,太子和梁王共乘一輛車入朝,經過皇宮外門司馬門的時候沒有下車,張釋之立刻追上太子和梁王,阻止他們進宮,並立馬呈上一通奏章,指控太子和梁王入司馬門不下乃不敬之罪。太後聽說了這件事,向漢文帝詢問,漢文帝脫掉自己的帽子謝罪道:『子不教,父之過,我對此負全責。』道歉之後,太後方纔召太子和梁王入宮。
經過這件事,漢文帝覺得張釋之是個鐵面無私的人纔,於是昇了張釋之的官。
有一次有人盜了漢高祖劉邦高廟裡神座前的玉環,逮捕歸案後交給張釋之審理。張釋之根據漢朝的法律,判決將罪犯殺了後『棄市』。漢文帝看到這個判決,登時大怒,責問道:『此人大逆無道,居然敢偷盜先祖高廟裡的東西,我要將他滅族!』
張釋之一看漢文帝的雷霆之怒,立馬脫下帽子跪到地上,回答道:『我這樣判決是嚴格按照法律來執行的。況且偷盜高廟的東西不過是祭品的萬分之一,假如有愚民取了漢高祖長陵的一抔土,陛下你將如何治罪?』『取長陵一抔土』是避諱的話,意思是盜漢高祖的墓。張釋之的意思是要是盜了漢高祖的墓纔該滅族。因此,『一抔黃土』的詞義從一捧黃土就演變成了墳墓的代指。
『續弦』為何指男人喪妻再娶
男人死了妻子再娶俗稱『續弦』。很多詞典解釋為古人以琴瑟比喻夫妻,因此男人死了妻子稱『斷弦』,再娶稱『續弦』。這種解釋得不到有力的文獻支持。
其實,『斷弦』、『續弦』這兩種說法都來自古代一種神奇的黏合所用的膠,這種膠的名字叫『續弦膠』。杜甫在《病後遇王倚飲贈歌》一詩中寫到了這種膠:『麟角鳳嘴世莫識,煎膠續弦奇自見。』很多人讀不懂這句詩,是因為不懂得這種膠的來源。
托名東方朔所著的《海內十洲記》一書,記載了漢武帝聽西王母說大海中有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長洲、元洲、流洲、生洲、鳳麟洲和聚窟洲共十洲,於是便召見著名的博物學家東方朔,請他描述十洲中的異物。描述到鳳麟洲時,東方朔稱鳳麟洲在西海中央,洲上有很多鳳凰和麒麟,洲上的仙人用鳳凰的嘴和麒麟的角合在一起煎煮,熬出來的藥膏稱做連金泥。連金泥的神奇之處在於可以接續弓弩上的斷弦和被刀劍砍斫的金器,用這種膠接續上之後,就再也不會斷了,故此又稱『續弦膠』。
這一年,漢武帝巡幸北海,在恆山舉行盛大的春祭,西國王派遣使者,進貢了四兩續弦膠和一件吉光毛裘。漢武帝不知道這兩件什物的用處,以為西國這樣的小國家能有什麼珍奇之物,於是命人隨便扔進了宮外的倉庫。回到長安之後,漢武帝有一次去打獵,射虎的時候用力過猛,弓弦應聲而斷,剛好西國的使者跟隨著,立馬獻上續弦膠,接上弓弦之後,漢武帝命武士試驗,結果整整一天弓弦再也沒有斷,漢武帝這纔恍然大悟,連稱『異物』,趕緊命人把外庫裡的續弦膠和吉光毛裘拿出來。吉光是一種神馬的名字,用吉光的毛皮做成的裘入水不沈,入火不焦。有個成語叫『吉光片羽』,就是指這種神馬身上的一片毛羽,用來比喻殘存的藝術珍品。
杜甫的這兩句詩吟詠的就是這個典故。
古代把鳳凰一類的神鳥稱作『鸞』,因此續弦膠又叫『鸞膠』。鸞還用來指代夫妻,如鸞鳳、鸞鳳和鳴,都是指夫妻感情和諧。故此男子喪妻再娶稱作『鸞續』,取鸞膠接續弓弦之意,順理成章地,男子喪妻稱作『斷弦』,再娶稱作『續弦』。五代詩人劉兼在《秋夕書懷呈戎州郎中》一詩中寫道:『鸞膠處處難尋覓,斷盡相思寸寸腸。』就是指喪妻後,遍尋能夠再娶的妻子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