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天津北方網訊:走出網吧,深秋溫暖的陽光斜斜地打在唐健的身上,他顯然不適應這種明亮的氣息。『你都多久不見太陽了,好好曬曬吧!』好友徐鵬勸慰著。『不曬,回去了!』唐健有些不耐煩地嘟囔著。
好友明白他『回去』的意思——跑回網吧,繼續上網,隨即攔住他。『你到我宿捨睡會兒吧,再洗個澡,就是打游戲也得乾淨著舒服著啊!』唐健沈默了一下,順從地跟著徐鵬回了宿捨,他並不知道他遠在江西的父母此刻正在來津的火車上。
唐媽媽:孩子怎麼就變成這樣?
『我必須去找他了,不能這麼由著他胡鬧下去。』父親唐先生原定這周要去深圳出差,但兒子的狀況讓他心煩意亂,無論如何也無法投入工作,11月4日一早便下定決心,要來天津看看兒子,當天中午便訂下了兩張來津的火車票,『他媽媽身體不好,讓這孩子急的,都瘦脫相了,我不想讓她來,可她一定要來,不來更揪心。』
昨日中午,這兩位年紀不大,但頗顯蒼老的中年夫妻提著非常簡單的行李走出了天津站,一見到前來接站的記者和徐鵬便快步迎了上來:『讓你們操心了!謝謝你們!』話音未落,唐爸爸一個勁兒地嘆氣,唐媽媽則是紅了眼眶。
鞍山西道上一家安靜的小飯店內,風塵僕僕的唐爸爸和唐媽媽總算吃上了第一口熱乎飯,『多乖的一個孩子啊,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原來可不是這麼沒輕沒重的。』唐媽媽拉住徐鵬的手,那種焦灼、關切的眼神似乎就是在凝望自己的兒子,畢竟從唐健6月份離家,到現在她已經將近半年沒有看到兒子了。
唐媽媽告訴記者,兒子在老家的時候接觸網絡的機會並不多,不過也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對電腦的依賴:『他上大學時我們給他買了電腦,放在宿捨,所以家裡就沒有電腦,加上我們知道他愛打游戲,就更不想給他買。但他總說准備考研,要查資料,磨著我們又買了一臺,可能我們看得緊,他在家打游戲的機會不多。』
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今年6月,唐健借故回津辦理畢業證和調檔案,逃出了父母的視線范圍,盡管口口聲聲告訴父母辦完就回家,但一溜就是小半年,起初還每周打個電話,從今年8月開始,不僅不打電話,甚至將手機設置到『呼入限制』,拒接一切有關父母家人的來電,全身心沈浸到『魔獸世界』中。
『從家走的時候,因為他說要看看考研的資料之類,我給了他四五千塊錢,這可好,讓他有了資本打游戲了。』唐媽媽頗為自責地說著。
徐鵬對此深表認同,『他6月份一到天津,第一件事就是借用我的身份證去網吧辦了一張會員卡。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玩游戲了,有時候睡覺也可以省略,後來錢花得差不多了,甚至連吃飯都可以省略。但每天他手裡總會留下8元錢,因為8元錢就可以在網吧玩通宵,一個通宵就意味著可以打許多副本,可以刷許多聲望。』
唐健:我知道我不好
『我叫他過來吧!』徐鵬撥通了唐健的電話,他是目前唯一一個可以聯系到他的人,不僅因為是多年的同學加好友,更因為他在網吧使用著徐鵬的身份證,身上穿著徐鵬的棉衣,囊中羞澀的時候還要靠徐鵬接濟。
15分鍾後,唐健迷離著雙眼走進了飯店,或許是剛剛洗過澡,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異味——從6月來津至今,這是他第一次洗澡,『他在網吧裡,邊上的座位永遠都是空的,人家都嫌他身上有味兒,不挨著他坐,讓他洗洗他也懶得動,覺得有那工夫還不如打游戲。』
但即便如此,蒼白的臉頰、單薄的身板以及手指上兩寸多長的指甲還是讓媽媽一下子就淚濕衣衫,爸爸則是站在一旁狠狠地吸著煙。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指甲也不剪。』媽媽一把拉過兒子的手,止不住地瞋怪著。
『我知道我不好……』唐健有些答非所問,臉上多少少了一些之前的漠然,有些懊惱地低垂著臉頰。他說,自己或多或少從徐鵬和另外一個好友的談話中獲悉了父母准備來津的消息,只不過不確定他們的具體車次,『我該說什麼?能說什麼?我的人生是多麼的卑微,我知道的,我不好。』
即便是唐健自己,也坦言他並非游戲中的『高玩』,只不過是迷戀游戲中的那種感覺,因為他只追求游戲中的聲望、成就,而這些都是用時間堆積出來的,但目前時間似乎是他手中最為富有的東西了,『我有的是時間,有時間就可以在「魔獸」中構築我想要的一切。』
『每次上線都能看見他,我想他肯定是很「宅」的那種了。』 ID為『泣泣依依』的玩家是唐健游戲中的好友,不明就裡的他很是羡慕唐健,覺得他總是能有充分的時間和精力活躍在游戲中。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在這看似簡單乏味的日子中,唐健『演繹』出了多少奇跡:三天不吃飯、三天不睡覺、乃至三天不喝水!用他自己的話說, 『只要不死,什麼都有可能。』
父母凝視著兒子消瘦的臉、迷離的眼神以及只有在談及網游時纔能短暫消失的漠然表情,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請您文明上網、理性發言並遵守相關規定,在註冊後發表評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