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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對於歷史總是心存敬畏,真相經過歲月變遷與朝代的頻繁更迭而顯得撲朔迷離,一切只能在猜測中去想象。比如古羅馬,這個擁有輝煌文明的國度距今已遠,留下諸多不解之謎盡顯神秘。我們只能從那些青史留名的大人物的故事中去追索歷史的片段,而這些堪稱偉大的人物往往比歷史更令人著迷。馬庫斯·圖留斯·西塞羅就是這樣一個爭議頗多的人物。2000多年後的今天,英國暢銷小說家羅伯特·哈裡斯以其敏銳的觀察力與超凡的想象力,以生花妙筆將只存在於書本中的故事移出神壇,通過還原歷史為我們描繪出西塞羅波瀾壯闊的人生軌跡,披露我們所不熟悉的事情真相,這就是西塞羅三部曲,《最高權力》(羅伯特·哈裡斯著人民文學出版社)為該系列第一部。
小說以西塞羅親密伙伴泰羅的視角展開,以一個親歷者的口吻為我們敘述遙遠的歷史,必須承認,參與者以其冷眼旁觀的敘述方式更顯公允。泰羅本身也極富有傳奇色彩,從奴隸身份晉昇為西方歷史上最為知名的速記者,經過他創造與改良的速記法為人們保存下諸多古老的文獻,同時他又是始終陪伴在西塞羅身邊的助手,在他的敘述下,我們可以看到西塞羅從一名略帶口吃的小人物學習雄辯之術,怎樣在羅馬博得最佳律師與演講者的頭銜,怎樣問鼎羅馬執政官,怎樣完成一個又一個令人驚駭的政治婚姻與政治斗爭。
眾所周知,隨著羅馬權力與影響的擴散,社會呈現出嚴重的兩極分化,財富始終集中在屬於少數派的貴族手中,他們掌握一切生殺大權,普通民眾幾乎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西塞羅的橫空出世打破了世襲制度的壟斷,在自由民主的名義下,走上似乎遙不可及的權力巔峰。悲哀的是,古羅馬帝國無論從最初的君王政體發展到共和政體,還是從共和政體發展到獨裁政體,普羅民眾始終只是權力斗爭中的籌碼。
從另一個方面來看,政治家為了權力,蛻變也難以避免,西塞羅聲稱為民請願與西西裡總督打官司是一個段落,而當他決定角逐執政官又是一個段落,每個段落的開始都預示理想向現實低頭的窘境,事實上西塞羅奪取權力的初衷是為了博取個人的名聲,恢復羅馬的民主,提倡正義以防止衰敗與退化動搖社會安全之根基,試圖在分權與限制權力之中找到平衡點,但是他卻身不由己地走上另外一條路。
羅伯特·哈裡斯借此指出,理想的破滅往往是災難的開始。西塞羅試圖改變民生與政體格局的嘗試最後顯得像個笑話———他最初進入元老院就是依靠與妻子的金錢,從律師身份擔任官職也與依附龐培脫不開關系,而當他向執政官一職發起衝擊時,他已經完全與貴族抱成一團。書中既有政治斗爭的陰謀,也有信任與背叛的掙紮,玩弄言辭的代價就是付出靈魂,當西塞羅宣稱願意為地獄裡最可怕的魔鬼辯護之時起,富有傳奇性的故事纔真正開始。
看到這裡我們或許會嘆息:原來個人理想與政治抱負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從追求正義轉變為追求權力,從為民請願轉變成借力打力,所有的過程都體現出人類自私貪婪的本性。
從借古喻今的角度而言,羅伯特·哈裡斯這位記者出身的暢銷書作者總是會給讀者帶來全新的閱讀感受,1993年以歷史小說《祖國》出道的他佳作迭出,至今為讀者奉獻出包括《龐貝》在內的7部小說,幾乎本本暢銷。值得一提的是,推崇自由與民主的羅伯特·哈裡斯並沒有將小說庸俗化處理,他將史實戲劇化處理,保證所有的事都確切發生過,同時借書中人物諷刺政壇規則的話語來影射現今的政治體系,並將這一理念貫徹始終,從《最高權力》到《影子寫手》無不體現出這一宗旨。
除了政治,還有什麼人類活動的領域能喚出人類靈魂中最崇高以及最卑下的品質?歷史只是不斷輪回,人們到底是生活在真實的謊言中,還是處於謊言的真實中?(書評人龔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