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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書局出版的倪萍新書《姥姥語錄》,寫得很朴素,給人的感覺不是一桌燕窩魚翅,而是寒冷街頭中叫賣的烤地瓜,有一種誘人的香氣從鄉間而來,穿越城市,充滿暖意。
在這本書中,沒有婚戀的糾結,沒有拍電影、演電視劇的陳年舊事,更沒有采訪名人的前前後後。《姥姥語錄》中的主角只有一個人就是姥姥,因此看完這本書之後,讀者會感覺心裡突然多了一個親人,那個人是如此平凡,卻如此善良,如此堅韌,如此的理解『小外甥』(當地外孫也稱作外甥——編者注)。物質緊缺的年代,她為了讓『小外甥』能夠吃上雞蛋,把自己陪嫁的一對銀鐲子給賣了,換來一炕頭的雞蛋;『小外甥』為了兒子生病的事兒整夜抽煙的時候,黑暗中,她不說什麼,只是陪著不睡,第二天晚上,外屋的桌子上多了一包花生米。
倪萍說,這本書不會有《日子》那樣的發行量,因為沒有寫私生活。接兒子放學回家遭遇偷拍的倪萍剛剛在博客上發了一通火,責問記者『有沒有父母,有沒有記者證』,她感慨說:『你就是寫了你的私生活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網絡時代,你的私事早就被一網打盡了,真的假的N多次在網上「無私」地生活一通了,你還期望什麼?別自戀了。』
就連白岩松也不能免俗的在《幸福了嗎》裡面寫了自己婚戀之類的俗事,倪萍的這本書卻徹底回歸了散文寫作的內涵,並沒有把銷量擺在第一位,沒有忙著爆料,而是與自己對話,與靈魂對話,以此完成對姥姥的懷念。這本書的集中寫作只用了二十天,倪萍卻『在心裡寫了五十年』。
有人對她說,『這本書沒什麼了不起,誰都能寫,不就是姥姥說的話嗎?誰家沒有奶奶、姥姥?』倪萍聽了很淡定,說:『不錯,有不少像我這麼大的女人,已經當上了姥姥,當然可以寫。確實沒什麼了不起的,因為這本書太白、太真、太沒文化了,就像一杯白開水,或者一陣空氣。可是,我們每天不能沒有白開水和空氣。』
為了推廣此書,倪萍在某網站開了一個微博,一下子就聚攏了18萬『粉絲』。其實,在我看來,《姥姥語錄》中姥姥的每一句話都很給力,都可以上微博,至少比很多人在微博上事無巨細地記錄吃飯、起床、約會等要有意思的多。
姥姥的話幽默,比如倪萍說姥姥一輩子沒穿過裙子,有點替她可惜,可姥姥的回答讓她笑開了鍋,『圍裙算不算裙子?』這類話沒有驚人之語,卻句句都是真理,讓人發自內心的感動。
姥姥直白而深刻,包含著做人的大道理。姥姥說:『人這一輩子,就那一件事,手可以伸得越長越好,能伸到哪兒伸到哪兒,就是救命!除了救命的東西,手不能伸』;『有一碗米給人家吃,自己獨自餓,這叫幫人;一鍋米你吃不了,給人家盛一碗,那叫人家幫你!』
姥姥的比喻生動有趣,讓人過目難忘。『管哪兒的肉皮都好撕開,就是臉皮不好撕。撕一塊兒你試試?這一輩子臉上都有塊兒疤。』『人出賣了良心和得了心髒病差不多,心停停跳跳的,憋得慌。』
看倪萍這本書,聽了姥姥這些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話,我也愛上了姥姥,但如果這些話是在微博上單擺浮擱,我可能就愛不起來了。在名人缺少隱私,生活整日在微博上直播的年代,姥姥的這些話活在那些人生故事中,它們在生活的低谷和艱難的時刻暖和人心,鼓舞人心,鞭策人心。而文學的力量正在於和讀者產生共鳴,產生效應。
沒有隱私只有感動就是《姥姥語錄》的煽情,這個年代,也許這纔是圖書中最缺乏的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