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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來無事,把博客往後翻,看到過往的時光;它們依然鮮活地睡在那裡,無人翻動,它們就長眠於此。一打開,我就想把眼睛閉上,一個有聲音,有顏色,有氣味的塞壬在腦子裡穿來穿去,那是在哪裡啊,廣州?深圳?虎門?橫瀝?一個人,過得這樣熱鬧和寥落。
寒冷,畏縮,我時常會想起一篇小說中那溫暖、明黃而透明的廚房,大黃狗趴在壁爐邊,主婦挽著長發,系著碎花圍裙在案前忙碌,高大的冰箱發出輕微的聲響,那些青翠欲滴的蔬菜有鮮艷的顏色,它們飽滿而光滑,仿佛還在生長,還在不停地盛開,快要橕破了。客廳裡低聲地放著音樂,音樂裡出現了陽光明媚的原野,河流,還有徒步行走的少女。
主婦在煎魚,油炸的聲音炙烈,日子有了響亮質感。飯已經好了,它悄無聲息地躺在煲裡,香氣已散盡,樹紋的木地板上東一只西一只地扔著絨布拖鞋和卡通形小矮皮凳,圓形的餐桌上有一叢矮而細碎的野花,有雛菊和野薔薇吧,一本翻開的小說,啃了半只的紫玉米,一壺普洱茶,好看的絳紅色。正在進行的生活,人的體溫,剛剛離開的樣子,茶未冷,爐子還在煮著什麼,仿佛一會兒人就會回來。女主人在這樣的廚房裡處處暗示著性感,她的男人如果回家,通常會不打招呼地從後面抱住她吧?這樣的廚房讓我感受到的是某種生活的狀態,錦衣玉食,好的教養,閱讀,音樂,舒適的藝術享受,無人驚擾的安逸。
而對於流離失所的人,這樣的廚房氛圍對他們來說,它只存在於遠方。他如果突然出現在這樣的廚房裡,他會把他的粗野、骯髒、寒冷、生腥、突兀、入侵感這樣的因素帶進來。我一下子切換到某部電影中,漂亮的歡場女主角在廚房宴請了乞丐男子,當他酒足飯飽之後,他覬覦女子的美艷,遂求歡,她欣然接受。
廚房實在是一個充滿欲望的地方,它跟大快朵頤、快感這樣的關鍵詞連在一起。我的童年的太多記憶中,廚房是一個重要的場景之一。總是在冬天的下午,昏暗,祖母的臉,我和弟弟通紅的小臉,冰冷的水缸,柴火灶,火紅的灶膛,火光一閃一閃地映在牆上,我和弟弟等著那缽子裡堅硬的芽糖融化,好慢啊。
但是關於廚房的故事遠不止這些,如果有可能,我不需要客廳,臥室,甚至書房,我願意永遠待在廚房裡,那是一個有著無限的未知,充滿了種種人生際遇的地方,只有它是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