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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牌
徐建明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人們都這樣認為,如果不是你發生了意外,你我之間誰最終勝出確實很難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就像體育比賽,兩個隊員爭得你死我活,最後有一個人卻因為違規或身體上的意外而退出,由此成全了另外一個人。』
『我們的事與運動員比賽有很大的不同。』吳子濤說。
『當然,如你現在發現的,這件事確實是經過了一番謀劃。你知道我這樣的人,喜歡自己來安排命運,不願聽天由命……』
『同樣的方法你也用在了老局長身上?』吳子濤打斷他。
『那是後來。本來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我只是讓它加快到來而已。對於你的犧牲,我確實深感遺憾,讓你入獄六年,也絕非我的本意。本來,讓你出一點生活上的小事,造成一點社會影響,在咱們倆基本勢均力敵的競爭中,天平的砝碼自然會向我這一邊傾斜。盡管你有孫振海暗中支持,但是,這件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圍。而且,他也沒有將我當成敵人,他只是更喜歡你,可能覺得你更聽話,更容易操縱而已。但是,事情出現了一些變化,超出了我最初的計劃,結果就變成了後來那樣。3月10日那天,我確實在你家,我真不知道你家樓對面竟還有那麼一個多事的人,居然拍下我的照片。其實,我是試圖阻止那件事情發生,將事情重新納入我所設定的理性軌道,可是沒有成功……至於Y城的事情,也並非我所願。不過,就像美佳說的,也是一了百了。』
『林美佳當時也在場?那束康乃馨就是她留在你車上的?真是有詩意的人!乾殺人的勾當,還不忘買一束花。』
徐建明搖了搖頭。吳子濤似乎看到他眼底深處藏著一絲陰影……
很快,徐建明又亢奮起來:『從內心來說,我們曾經是真正的朋友,競爭只能說明生活的殘酷,但是我真的不想害你到那樣。所以,後來我到監獄去看你,你也可以認為我是在制造假象,但我是真心的,我不想看到你被徹底毀掉。然而,你出來之後,對此事憤恨不已,這可以理解。你到處活動,試圖將案子翻過來,談何容易!可是我還是想給你一條出路。上次咱們在這裡談的,應當是個不錯的條件,也是對你的補償。而且,從某種意義上我也讓你官復原職。這些條件已經可以了!你這個人,過去就是太過拘泥於細枝末節,有纔氣,卻沒有乾大事的氣魄。美佳想要離開你,我完全能理解。雖然經歷了六年牢獄,其實你骨子裡一點都沒有變。你的做法,害人誤己啊。』
聽著徐建明這套『宏論『,吳子濤沒有出聲,只覺得身體裡有一股氣在生成並逐漸膨脹。面對這樣一個被官場扭曲了人性的人,他覺得非常氣憤,同時也覺得其非常渺小和可憐。
徐建明冷笑一聲,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你一定在想什麼公平公正和道德良心。我跟你說,道德良心只是弱者的護身符,真正的強者是不會受其束縛的。真正的強者不在乎犧牲別人。如果你成為別人的犧牲品,也只能說你本身並不強大。』
吳子濤嘆息一聲,說道:『既然你我之間,我注定是個該犧牲的弱者,那麼我想問問,你要怎麼處置我?』
『這個問題很有趣,我正想談這個。人的生命很寶貴,送你走當然也不能草草了事。你說呢?』徐建明站起來朝吳子濤走近兩步,蹲在他的身旁,盯住他的臉。
徐建明平時很喜歡釣魚,他覺得釣魚的樂趣不在等待,也不在收魚入網,而是在魚兒咬鉤的一瞬間,突然提杆將它牽住。魚兒在水中拼命地逃,將魚線拉得緊緊的,將魚杆彎成弓形。他握著魚杆感覺到它的力量,也擔心它會脫鉤而去,但是,當他一次次將它從水中拉回來時,會有一種勝利的快感,魚兒逃跑的力量越大,他的快感就越強烈。如今,他覺得吳子濤就像是一條咬住魚鉤的魚……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這裡找車。』徐建明得意地說,『上次帶你到水波餐廳是我一時疏忽。我本來以為盡我最大的誠意,開出足夠的價碼,可以說服你回心轉意。誰知你的腦子不靈光,還像以前一樣,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不知道自己的最佳選擇是什麼。所以,我也沒有辦法。當然,如果你再晚來一會兒,我或許已經開車離開,那樣對你對我都好。現在既然碰上了,那只好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