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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29日,《大地之子·故鄉情——梁斌文學藝術展》在河北省博物館隆重開幕。在展室中,我看到這樣一幅畫:一枝梅花在雪中俏然怒放。題目為:雪中尋得。畫下面的說明文字是:《烽煙圖》手稿尋得後,梁斌畫此幅繪畫作品記錄這一時刻。
這一時刻確實是值得紀念的。『文革』打砸搶期間,梁斌的《烽煙圖》手稿不慎丟失。為尋找此手稿梁斌受盡磨難。1969年,梁斌被關進農場進行勞動改造時,曾寫信給工宣隊追尋手稿,不料被說成是『反攻倒算』,又遭到批判。粉碎『四人幫』後,新華社記者為此發表了訪問記。後來終於得到好消息:張家口市委有一位叫張儒林的同志來信對梁斌說,說他在保定當兵時見到過此手稿。梁斌馬上給保定的一位老同事寫信,請求幫助尋找。這個消息很快在某部營房傳開。原來,『文革』期間梁斌被打成反黨『黑作家』後,也不知怎麼回事,他的這部書稿流散在部隊。乾部戰士們爭相偷偷傳閱。後來,金賀喜和李向前便將手稿用衣物包裹,悄悄珍藏下來。這年已經是副指導員的金賀喜和李向前得知梁斌尋稿,很快將手稿交給了部隊領導。這樣,梁斌就找到了手稿的下半部。後來,為尋找上半部,新華社記者又在全國的十五家報紙刊發了消息。當時,山東的尹煥昌在保定當兵時偷閱過上半部,復員後帶回到山東老家。見此消息後,也很快把此手稿通過《光明日報》社的秦晉轉交給了梁斌,至此《烽煙圖》的全部手稿完璧歸趙。梁斌高興至極,繪了這幅畫。
梁斌非常珍惜自己的手稿。他說,手稿好像是我身上割下來的一塊肉啊!
1942年,日寇在冀中抗日根據地進行『五一大掃蕩』。梁斌無法將以往的手稿隨身攜帶。這些手稿包括他過去寫的幾個劇本和《三個布爾什維克的爸爸》等小說共約二十多萬字。他就用一個包袱皮包了,交給一位姓朱的地下交通員幫助堅壁。後來,這批手稿又輾轉回到他的手中。他把那個小包袱緊緊抱在懷裡,眼淚一滴滴落在了白色的包袱皮上。他非常感激啊,感激那些為他保藏手稿的人。但遺憾的是,由於戰斗頻繁,多次轉移,他的這批手稿最後還是丟失了。
1976年唐山大地震,他居住的小樓激烈搖晃著,這時,他不顧個人安危,一個箭步衝向書房,第一時間搶救出了自己的手稿,對保存在書櫃裡的數百幅名人字畫卻棄之不顧。
上世紀九十年代,一位西班牙收藏者看中了他的手稿。一天,找上門來,要收買他的手稿。梁斌說,你給多少錢?『十萬美金!』那個買手稿的人說。『哈哈,值這麼多錢呀!』梁斌把手一揮,堅決地說:『不賣,不賣!我的手稿屬於人民!』後來,中國現代文學館落成後,他把所有的手稿都捐給了中國現代文學館。
在《大地之子·故鄉情——梁斌文學藝術展》的展室裡,我真真切切看到了梁斌的手稿。稿紙是紅格豎寫的,其中三頁是長篇小說《紅旗譜》的手稿。稿紙的第一行寫著:『平地一聲雷,震動鎖井四十八村的馮老蘭要砸鍾了!』——這是《紅旗譜》的開頭!稿紙的右下方清清楚楚印著『河北省文聯稿紙』七個字。看到這幾個字,我心裡好一陣高興和激動。因為,解放以後,梁斌曾長期在河北省文聯工作,任副主席、主席。而我,作為一個在河北省文聯工作的人,而且又是一名《河北文學》的編輯……要知道,梁斌的《紅旗譜》,在其未正式出書之前,其部分章節都是首先在我們這家刊物發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