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一些十二三歲的孩子,大多來自湖北、江西、河南、安徽,在豐臺槐房村,他們成爲製衣工人。有些人在這裏已經度過了三四年,度過了法律所界定的“童工”年限,成爲少年工人。
每天,他們最多需要工作17個小時,四五年來,他們的工作與生活沒有受到外界的“打擾”。
小童工將滿14歲
槐房村的成衣作坊遠近聞名。昨天中午12點,記者來到槐房村,以服裝商的身份來到一家村北的小成衣作坊。
整個小作坊分爲三個大間,一間約30平方米的平房是工作間、老闆夫婦一間臥室、10名童工混住在一間不足15平方米的房間。由於正值午飯時間,工作間裏只有兩名瘦小的女孩仍在縫紉機邊忙碌。工作間內擺放了8張桌子,10臺縫紉機,地上散落着一摞摞已經做好的長褲,屋裏沒有風扇,異常悶熱。兩名女孩赤腳,滿頭大汗地蹬着縫紉機爲褲子鎖邊。其中一名女孩個頭不足1.5米,眼神中滿是疲憊。記者和她搭上了話。
“你現在的縫紉技術怎麼樣?”
“好啊!我都快出徒了。”
“來北京多長時間了?”
“快3年了。”也許長時間沒見過外人,記者與她聊了幾句後,女孩略顯興奮。她告訴記者,她叫周容(音),今年13歲,來自湖北天門市。“我馬上就14歲了!”
小周容說,她和哥哥都在這裏工作,兩人每年可以賺5000多塊錢,可一年只能回去一次。小周容告訴記者,她們所在的“工廠”10個孩子多數都是十三四歲。正說着,一名30歲左右的男子進入工作間,小周容馬上不再說話,繼續在縫紉機上忙活。
小周容的老闆何先生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工人都是些孩子,他說:“這些孩子都是我從老家帶出來的,都是親戚朋友的孩子,現在技術很熟練。”
一天工作17小時
在一家服裝小作坊門口,記者遇到了13歲的女孩羅文慧,小文慧正在樹陰下打盹。“我們每天要到太陽升起的時候才能停止工作,去睡覺。”
小學沒畢業的小文慧只能寫出自己的名字,卻始終無法寫出家鄉村莊的名字,只是反覆說“很困,我想家!”小文慧同時告訴記者,老闆不讓回家,如果回家就拿不到錢了。
周容的老闆何先生也向記者證實了孩子們確實要長時間工作。“我們一般是午飯後開始上班,一直上到第二天凌晨5點左右,然後睡覺。”何坦承“這些孩子每天大約要工作17個小時”。至於爲何選擇上午睡覺晚上工作,何表示,一是夏天晚上工作涼快,二是“晚上沒人檢查”。
何說,村裏所有的服裝小作坊都是這樣的工作規律。
村裏最大的小作坊主王現順告訴記者,“孩子們一年只能在春節回去一次”,王說:“縫紉是個技術活,如果隨時都可以回去,那不亂套了,孩子們中途回家,那頂多給他們回家的路費。”王現順同時稱,多數孩子從十一二歲就跟他從老家來北京,一起呆了兩三年了。
甘願出來做童工
來自河南安陽的王現順手下有70多名工人,50多臺機器,是整個槐房村最大的服裝加工戶。王現順告訴記者,他租的廠房有400多平方米,手下工人分爲7個小組,每個小組都有兩三個10歲左右的學徒工,這些孩子的工資每月爲100到200元。
幾乎所有接受採訪的童工都表示,是父母把他們送出來的。來自湖北天門的小周容告訴記者,家裏很窮,小學沒畢業,父母就把她和哥哥送出來打工。“媽媽告訴我,打工可以掙錢,還可以學門手藝。在家也是閒着。”
同樣來自湖北天門的羅文慧也稱,“爸爸出來打工,就把我也帶出來學縫紉”。
記者瞭解到,多數童工或少年工每月的工資是250元左右。
據瞭解,加工一條普通長褲的行價大約是3元,一名熟練的童工每天大約可以加工20條長褲。照此推算,一名熟練的童工一個月可爲老闆賺得1800元。
無照作坊無人檢查
知情人士告訴記者,大約1999年,槐房村開始出現成衣小作坊,最初就有許多童工和少年參與。當更多的小作坊出現後,使用少年兒童即成爲慣例。
幾年來,小作坊的生意很好,一般採用來料加工的方式,由江浙一代的服裝商提供原料和款式,服裝加工好後,再由服裝商負責運走。作坊主只要找好工人,就能賺到錢。
據瞭解,這裏的老闆和工人們多爲同鄉關係。小村裏知情人士告訴記者,整個槐房村至少有幾百家這樣的服裝小作坊,小作坊少的也僱傭七八個童工,多的則僱傭幾十個童工。
而幾乎所有的小作坊都沒有營業執照。“槐房村幾百家從事服裝加工的都沒有營業執照。”王現順告訴記者,他在槐房村從事服裝加工已經5年了,只在2002年有工商人員前來檢查過,而這次檢查也絲毫沒有改變小作坊的狀況。
記者詢問:“萬一勞動部門來查童工怎麼辦?”
“就那麼回事,連這兒都擺不平,還幹這個?”王現順擺了擺手。
不止一名村民告訴記者,幾年前確實有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進村查過,但至少在近兩年內,沒有工商、勞動部門前來檢查。
有村民告訴記者,村委會每年向外來人員收200元的衛生費,只要按時交納了費用,有什麼事村裏自然會幫忙頂着。
記者瞭解到,槐房村爲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混住地,在村委會還有專門設立的外來人口管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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