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3日,一名婦女在寧波市某文化園裡賣水果,城管隊員發現後欲當場沒收水果。婦女不讓,雙方發生激烈爭執。在爭執中水果散落一地。
城管隊員離開後,圍觀群眾幫助這名婦女撿水果。
小商販:我們只為謀生
●『公安管壞人、工商管富人,為啥城管專管我們窮人,還這麼狠?』
北京,晚上7點。在達官營公交站過街天橋上,記者遇見了剛把襪子攤擺好的王大媽。說到城管,她眼睛濕了:『家裡確實太難了。我是個工人,倆孩子都在上大學,單位那點兒工資哪夠?只能靠每晚擺攤補些家用。要是碰上那幫人,就倒大霉了。和明搶沒啥兩樣,東西丟了不說,半個月工資都得搭進去。』
一旁賣書的小伙子接話道:『現在不是流傳「公安管壞人、工商管富人、城管管窮人」這種說法嘛,城管執法對象都是像我們這樣的低收入者和失業人員,我掙這點錢,只是維持最基本的生活。』小伙子不明白,偷稅漏稅的大款那麼多,為啥城管部門偏對他們這些弱勢群體管得嚴,下手狠。
小商販們的東西被城管收繳後,還能要得回來嗎?李大爺老兩口都沒有退休金,他們在八裡莊擺攤賣雜貨,問他敢不敢跟城管往回要東西,大爺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想都別想,可別再找麻煩了。我倆年齡大了,經不起折騰。』李大媽在一旁輕聲說:『頭回被繳,我們也去找了,可人家不受理,還追著我們要罰款。』
楊師傅在地鐵口蹬三輪車,車被繳了好幾次。『繳就繳了吧,半個月的活兒白乾。我不會去要車的,就我那車,還不夠打點的呢。』
記者隨機采訪了30戶小商販,有25戶曾嘗試過,只有3個人要回了東西,卻也著實花了些錢。李大爺和楊師傅都不明白,單是收繳物品對於城市管理又能起到啥作用?
市民:小攤點很方便
●小商販們方便了百姓生活,居民支持率高
『當然方便生活啦。』朱女士家住北京通州梨園,談到小攤點,她感觸頗多:『像我這樣家住通州,生活配套設施不如市區,有時候想出門買點水果什麼的都得走好長一段路,要是晚上,就更不方便。有了流動小攤點,不僅方便了生活,還為小區增添了人氣,挺好的呀。』
小姚是中國傳媒大學新聞學院的學生,提起公寓門口街道兩旁的小攤位,她贊不絕口。『我們宿捨門口道路兩旁的攤點應有盡有,食品攤、水果攤、日用品攤、書本攤,東西都非常便宜,符合學生消費水准。』
劉老伯特別懷念六七年前家門口每逢早晚就格外熱鬧的小攤點。『早晨有賣菜、賣水果的,又新鮮又便宜。晚上擺攤的更多,賣衣服賣吃的,還有老太太來賣自己納的布鞋,即使不買什麼,去逛逛也很有意思。』在他看來,現在沒有小攤,既不方便也沒有人氣。
在受訪的50名居民用戶中,有45名用戶表示支持小商販在符合有關法規的前提下營業。在許多老百姓看來,游走於大街小巷的商販所經營的大多是蔬菜、水果、簡單日用品等,他們之所以長期存在,是因為他們滿足或方便了市民的需求。
對於目前城管執法的方式與效果,絕大多數受訪居民持反對與疑惑態度。有人表示,城管執法出發點可能沒錯,但方式方法欠妥帖,也沒有成效。有的人則激烈反對:『打人、砸車、搶東西,太粗暴了!』多數人對受到城管驅趕的小商販表示同情:『挺不容易的,掙點小錢維持生活,城裡人應該包容些,即使管也不能動手呀!』
專家:重在疏導
●不僅要法制,還需善治,和諧社會要有『人情味兒』,對弱勢群體謀生應降低門檻
中國人民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周孝正認為,城管人員對流動商販『窮追猛打』的做法,與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目的背道而馳。『不會有哪個白領願意到街邊擺攤,除了城市下崗工人,就是進城的農民,總之是社會的邊緣弱勢群體。他們寧可遭辱罵、挨打挨砸也堅持「打游擊」,多半是為了生計。』
『我們應該承認貧富差距,並且有包容心、同情心。即使在世界上最發達、最現代化的城市,也沒有消滅城市街頭的攤販和流浪者。無論是紐約還是巴黎,都有小攤販、集市、夜市、周末市場和跳蚤市場,給城市個體經營者謀生創造條件。』
放松對小商販的管理,會不會導致偷稅漏稅呢?周教授指出,從國家稅收的整體情況來看,這個經營群體提供的稅額微不足道。『而且征稅是有成本的,以前我們做過一個調查,在農貿市場每征一塊錢的稅,相應地需要拿出一塊錢的征繳管理費用。與其從他們身上征點小錢兒,還不如多抓幾條「大蛀蟲」!』
流動商販是城市商業的『末梢神經』,是城市活力的體現。對他們的管理,重在『疏導』,而非『堵死』。周教授指出,首先要降低他們的從業門檻。其次,要為他們提供一些場所,國外有很多自由市場每天只收一兩元的管理費,值得學習;再次,要完善法律法規,小商販們要依法經營,城管人員也需依法執政。
『咱中國的老百姓是很容易知足的。正因為如此,我們的政府在做一些決策時,不僅要注意法治,還得強調善治,要以人為本,惟其如此,纔能縮短與「和諧社會」的差距。』周教授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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