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北京市檢察機關面對社會集中開放,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向記者介紹了社會關注的大要案辦理情況。其中包括剛剛判決的國家藥監局醫療器械司原司長郝和平受賄、非法私藏槍支一案。負責審查起訴此案的檢察官向記者剖析了郝和平走上犯罪道路的原因。
被告人郝和平和妻子被帶入法庭
11月28日,58歲的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醫療器械司原司長郝和平被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以受賄罪、非法持有槍支罪數罪併罰一審判處有期徒刑15年,並處沒收個人財產人民幣20萬元。郝和平之妻、國藥集團聯合醫療器械有限責任公司原行政部主任(案發時已退休),因同案受賄罪被一審判處有期徒刑5年。
“晚節不保”,是承辦郝和平一案的市檢一分院的主訴檢察官邸桂珍在採訪過程中對記者說的一句話。語氣裏流露出對又一個高級領導幹部因經濟問題而落馬的惋惜。
工作挺兢兢業業夫妻感情也很好
案發後,曾有人給郝和平算過一筆賬,作爲一個局級幹部,他的年收入應該在6萬元左右,其妻付玉清退休前年收入也在10萬元左右。此外,郝和平在首都醫科大學授課、出書、發表文章、研究課題的津貼、各種講課費、論證費、諮詢費累計三四十萬元,再加上其他一些收入,“收入很高,家裏經濟條件應該說是很不錯的”。
在查辦案件的過程中,邸桂珍曾經見到郝和平司裏的同事,該同事這樣評價郝和平:“他平時工作挺兢兢業業的,不招人恨。”邸桂珍告訴記者,郝和平是雲南人,付玉清是遼寧人,兩個人在北京無根無落,幾十年來全憑自己奮鬥。付玉清在提訊時一直表示,夫妻兩個人這麼多年來做事都比較小心,“現在這樣,真是挺後悔的”。
在檢察院認定的涉嫌犯罪的事實中,主要有三大部分,一是郝和平個人受賄,累計總數額達到80餘萬元;二是郝和平和付玉清共同受賄20萬元;三是郝和平涉嫌非法持有、私藏槍支。邸桂珍告訴記者,郝和平多年來一直與妻子感情不錯,沒有吃喝嫖賭的惡習。記者在翻看檢察院認定的事實時發現,直到審查起訴時,郝和平仍然就其與其妻共同收受20萬元的情況供述時表示,“這事與我愛人無關”;在收受別人賄賂的高爾夫球卡時,郝和平也總是給自己的妻子加辦一張副卡。
三張卡替代得了失落感嗎
過着殷實的生活,惟一的兒子也在國外留學,沒有任何負擔,夫妻倆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是失落感!”邸桂珍說,郝和平有痛風病,不能吃油膩、養人的東西,加上他跟妻子感情不錯,一不吃、二不嫖,平時也不怎麼享受,就喜歡打打高爾夫球。郝和平說起自己的這點愛好時表示,當司長的時候,打球有人請,不愁消費不起,可再過兩年退休了,馬上就人走茶涼了,自己這點兒錢,長年累月地打高爾夫哪兒能打得起!
內心的失落感和對退休的恐慌感讓郝和平隱隱作痛,覺得自己不能白白放過這最後幾年的“機會”。在檢察院認定的贓物中,有三張高爾夫球卡,總價值50餘萬元,構成了郝和平個人受賄總額80餘萬元的主體部分。對於收受這三張卡,郝和平竟然並不認爲是犯罪,“只是卡而已,又不是現金”。“但這些幾萬、幾十萬一張的卡都是有價值的啊!”邸桂珍糾正。
老父親的嚴教未能管住膨脹的貪慾
記者翻看案件的判決書時發現,郝和平的辯護律師是北京城大名鼎鼎的刑辯律師錢列陽,付玉清的律師也是同一個律所的律師,“這都是付玉清的父親專門跑到北京來請的。”嚴肅的主訴檢察官有些動容。
原來,付玉清的父親在老家東北是個“老紀檢”,歷來對這兩口子要求非常嚴。女兒女婿日子過得好,老父親也很高興,但隱隱地也有一些擔憂。每次來北京看望女兒女婿的時候,總不忘叮囑夫妻倆:“你們現在有這樣的生活不容易啊,一定要把好自己的關,一定要注意啊……”
夫妻倆在供述時分別透露,老父親每次進家門的時候,有個職業習慣,進門後眼睛就四處看,看見新添一樣東西,哪怕是個電視機、洗衣機,都習慣性地問,“從哪兒來的?自己買的還是別人送的?”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如果真是非法得來的,夫妻倆總是想辦法搪塞過去。
邸桂珍告訴記者,案發後,夫妻倆沒有提過兒子的情況,但惟一放不下的、覺得愧對的就是老父親。回想父親的一次次叮囑、自己一次次的搪塞和僥倖心理,郝和平除了不安,惟有後悔。然而,後悔也爲時已晚,年近六十的他將在監獄裏度過他的餘生。
記者手記
2006年,北京市檢一分院加大辦理商業賄賂案件的審查力度,共受理商業賄賂案件13件14人,包括社會廣泛關注的原中國建設銀行副行長張恩照受賄案、原財政部金融司司長徐放鳴受賄案,原中國兒童中心主任趙順義貪污、受賄案,以及原藥監局司長郝和平等人的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系列受賄案。這些高官之所以走上腐敗的道路,其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59現象”因素。而郝和平案是這些案件中比較有特點的,一個有着良好家庭關係,生活也比較富足的高級官員仍然抵禦不了權力所帶來的誘惑,這隻能說明:沒有監督的權力必然產生腐敗,而要想根治腐敗,必須建立一套完整的對權力進行有效監督的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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