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和傳播龍的文化內涵?
塑造一個可愛龍的影視形象
爲了讓西方人正確看待中國龍,青年作家韓寒則舉了韓國的例子,試圖找出解決的方法。“人家韓國是不願意首都叫漢城,讓人感覺是中國的一個城市,硬是改成了首爾。如果覺得Dragon有異議,應該學韓國,告訴全世界,以後看見類似動物,不能叫“Dragon”,得叫“Long”,還得帶聲標。”他還以一貫的調侃語氣在博客中諷刺了某些媚外者:“中國的英文名是China,叫瓷器,容易引起外國人的誤解,按照專家的話說,這也不好,索性這些教授連咱中國的國家名也改了。”
著名作家、歷史學者吳思心態比較平和,他認爲這個事件其實很簡單,改改譯名就能解決。早在20年代,一個在中國待了很久的外國人就提出要重新翻譯“龍”的名稱,但並沒有引起重視,才發生了今天這場風波。只要互相翻譯對了,就會變成兩個互不搭界的東西。外國人應該把中國龍念成“Long”,那麼他們就不至於理解成自己語境中的“惡魔”。相對應的,中國應該把西方龍念成“Dragon”的音譯,有人提議翻譯成“飛獸”。北京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教授關世傑也建議,可以由國家有關方面出面召集權威專家研究、制定龍和“Dragon”的翻譯標準,供翻譯和使用時參照執行。“我們不能因爲西方文化怎麼樣,我們便怎麼樣。”
吳友富認爲,爲“中國龍”正譯名只是第一步,關鍵的一步是要將它的內涵傳播出去。“要通過大力宣傳、挖掘和闡釋我們的文化內涵,形象地表達出中國人民與生俱來的追求美好、祥和理念與民族文化底蘊,來向世界展示中國人民幾千年來始終不渝地堅守和孜孜不倦地追求和平、謀求和諧、頌揚美好、嚮往幸福的理想境界。”
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教授喻國明則在如何傳播方面提出了建議。他認爲,我們應當從接受者的角度考慮交往的效率及實際效果。我們要改變中國龍在外國人心裏兇惡的形象,也可以通過廣告、電影、文學故事等方式。譬如美國大片《怪物史萊克》中的大怪物,可以成爲家喻戶曉、備受喜愛的形象。而中國龍是否也可以通過影片等方式改變其在外國人心目中的形象?他還認爲,對“龍”這一形象,外國人與中國人之所以會有不同的認識,不僅在於文化結構、認知結構、歷史積澱等的不同,也在於中國對世界的影響力。“我們設想,如果中文影響力如同英語對全世界的影響力之大,那麼中國龍可能會更容易被人們認同和接受。”
朱大可卻對吳教授這個“挖掘龍的文化內涵”的學術課題大潑冷水,認爲是一種可笑的文化決定論。“文化符號不可能解決外交問題。使用強權來修改文化符碼的語義,更是可笑的意圖。民族符號是集體意識的產物,用集權主義手段來加以矯正,只能引發民衆的反感和抗議。與其在龍的形象、闡釋和名字上忙碌和喧囂,不如作一點文化建設的實事,比如,改善我們自身的文化環境,給文化工作者以思想和原創的自由,爲新符號的誕生提供廣闊清新的土壤。”
中國人怎麼看待龍圖騰?
龍圖騰神聖不可侵犯的觀點是狹隘的民族情緒
中華民族習慣於自我表述爲“龍的傳人”。在“廢龍”風波中,百萬網友參與評論和投票,絕大多數人認爲,龍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象徵,早爲普遍認同,應該繼續以龍作爲中國形象標誌。然而,有些人對龍圖騰並沒有清晰的認識,有人則提出這樣的疑問:在地球村的今天,我們還需要龍圖騰嗎?它到底有沒有存在的必要?
作家陳希我對龍沒有好感,“因爲凡事即龍,太民族情緒了,而且太沒有想象力了。但是作爲基本象徵物,還是沒必要改變的。現在我們當然不需要圖騰,它只是一個歷史事實。至於那種傳統的、極端的民族情結,是不必要存在的。”他認爲某些人那種“龍圖騰神聖不可侵犯”的觀點是狹隘的民族情緒,是一個弱民族的自尊情緒,其實是可笑的自卑情結,也對我們的民族不利。“愛國而誤國。”
王曉漁認爲,龍圖騰是民族性格完美化的象徵,它在一定程度阻礙了我們的陰暗面意識,阻礙了我們發現和正視我們的醜陋和不足之處。“我們今天對於龍圖騰應該是批判、保留的立場。如果龍還是隻能作爲完美的象徵,不能有任何批評,這種思維本身就很可怕。我覺得這些學術觀點可以爭議,不要扣道德的帽子,更不能無限上綱。”
吳思甚至懷疑龍能否代表中國。“龍本身是一個帝王專用的符號,威嚴、有殺傷力、能主宰人的命運。不能說龍代表皇帝,它就代表中國,它能代表嗎?根據我不完整的認識,龍是我們的圖騰這個說法就有待考證。據我所知,它並不是我國曆史上哪一個部族的圖騰。我只能確認,它是皇帝的標誌。”
“中國人對龍的崇拜,就是對王權的崇拜和臣服。但在民間,這種王權美學遭到了有限的解構,成爲個人喜慶生活的標誌,在各種節日和慶典中涌現,撫慰着農業時代民衆的靈魂。龍由此變成一種多義性圖騰,成爲農業時代漢民族的象徵。但在現代都市生活裏,龍正在遭到淡忘,它僅僅在節慶時刻跟民俗一起短暫地現身,然後再度退出我們的生活。僅此而已。在現代化的進程中,龍是那種正在逐漸離開我們的事物。”朱大可告訴記者。
巖鐵曾接觸到一些年輕人,他們也認爲龍是一種不存在的文化符號,因此對它失去了崇高感,代之以沒有生命的卡通形象。巖鐵對此表示了理解。“龍圖騰的形成和發展相當複雜,容易讓人產生認識混亂。有人認爲它是在氏族兼併過程中拼湊出來的,也有人認爲它有原型,曾經真實存在。在進入文明時代之後,圖騰的本義慢慢消失,變成指代一個民族形象的象徵,龍又有了文化層面的多種含義。”不過,他相信許多中國老百姓仍然對龍心存敬畏,懷着一種由衷的崇拜、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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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的起源
龍的形象的來源有多種說法,一說來源於鱷魚,一說來源於蛇,也有人認爲來源於豬,甚至有說法稱最早的龍就是下雨時天上的閃電。現在多數專家認爲龍是以蛇爲主體的圖騰綜合物。它有蛇的身、豬的頭、鹿的角、牛的耳、羊的須、鷹的爪、魚的鱗。這種看法展示了一幅遠古社會的生活圖景:在遠古氏族社會時,以蛇爲圖騰的黃河流域的華夏族戰勝了其他氏族,組成了巨大的氏族部落聯盟,同時吸收了其他氏族的圖騰,組合成龍圖騰。
什麼能代替龍圖騰?
狼圖騰
《狼圖騰》中大膽假設“中華龍圖騰很有可能就是從草原狼圖騰演變而來”,狼和羊分別被視爲遊牧文明和農耕文明的代表,“中國病”被總結爲“羊病”。在網上我們隨處可見“中國人爲何缺乏血性”的疑問,但是《狼圖騰》把這種思維推向極端,直接呼喚狼性甚至獸性,並且聲稱如果它們被完全或大部消滅,人類文明就無從談起。
犬圖騰
《狼圖騰》裏提到了“犬圖騰”,但把它等同於“狼圖騰”,作者特別指出這個“犬”專指像藏獒那樣的野狗而非家犬。《藏獒》用“藏獒精神”來糾正“狼性”,作者卻特別強調了藏獒和人的親密關係。《狼圖騰》提到:“牧民雖然很愛狗,但是在草原人的心目中,狗與狼地位極其懸殊,狗是草原人的戰友,而狼則是草原人的神靈”。
羊圖騰
《羊的門》的標題出自《聖經·新約全書》:“主說,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我就是羊的門。……我就是門。凡從我進來的,必然得救,並且出入得草吃。盜賊來,無非要偷盜、殺害、毀壞。我來了,是要叫羊得生命,並且得的更豐盛。”不過,這本書的核心並不是基督教信仰,而是典型的“中國式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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