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金安十年冤獄生活的內心掙紮
十年冤獄,終於昭雪,法律最終給了郝金安一個公道,還了郝金安一個清白。
2008年1月25日15時10分,山西省高級人民法院宣判郝金安『無罪』。在經歷了被捕、摘腎、被判死緩和漫長的服刑等種種遭遇後,這位河南農民的噩夢終於結束。
雖然,這個遲到的公正是郝金安盼望已久的,但在他木訥、呆滯的表情裡,既找不到對洗清冤屈所表現出的欣喜,也看不到對當年蒙冤入獄所應有的憤怒,他的『平靜』有些出人意料。郝金安的反應與旁人的預測有著巨大的反差,或許,這種反差正是郝金安十年冤獄生活的心路歷程的真實寫照。
2008年1月27日,在山西省109醫院的病房內,郝金安向鄭州晚報記者敞開了心扉。晚報記者袁帥文/圖
雖然礦上的活很累,可我很滿意
鄭州晚報:當初為什麼會想到去煤礦打工?
郝金安:我從小父母就不在了,一直跟著姐姐生活。家裡很窮,到38歲還沒有娶上老婆,我就想出去打打工,賺些錢,說不定能討個老婆。別人都說煤礦工資高,經老鄉介紹,我去了全灣子煤礦。
鄭州晚報:到礦上的生活順利嗎?
郝金安:雖然我識字不多,但腦子還是挺活絡的,又肯賣力氣,老板很看重我,兩三個月之後,就提拔我當了一個小工頭,手下有十幾個人,一個月能掙八九百塊錢。平時沒事,我會買2兩花生米,喝一盅小酒。雖然礦上的活很累,可我很滿意。那時我常想,就這樣過一輩子我都願意。
提起當年的礦井時光,郝金安纔會露出難得的一絲笑臉。但是,郝金安的快樂時光在1998年1月24日的晚上戛然而止。
害怕再挨打,只好編殺人過程
鄭州晚報:還記得警察第一次找你時的情形嗎?
郝金安:記得,這十年來的點點滴滴我都記得很清楚。當時是晚上8點多,我正在工棚中和一個工友喝酒,幾名警察突然闖了進來,問我認識劉茵和嗎?我說認識,然後警察就走了。過了大概一個小時,警察又回來,把我帶到裴家河煤礦劉茵和的住處。
鄭州晚報:警察告訴你為什麼把你帶走嗎?你怕嗎?
郝金安:警察啥也沒說,就直接把我帶走了。我一點也不怕,因為我也沒乾啥違法的事,有啥可怕的?
鄭州晚報:警察把你帶到裴家河煤礦就開始打你了嗎?
郝金安:他們就問了一句:『劉茵和是不是你殺的?』我說『不是』。他們就開始打我。
鄭州晚報:警察打你,你有沒有反抗?
郝金安:在礦上打我時,我還和他們理論,問憑什麼打我,可他們只管打,開始我還試圖反抗,後來就無力反抗了。到派出所後,我站都站不起來了,感到腹部疼痛難忍。他們打人太狠了,我不敢反抗,也根本無力反抗。
鄭州晚報:有媒體報道,你是屈打成招,是這樣嗎?
郝金安:他們打我時簡直不把我當人。為了保住性命,我就胡說一通,承認人是我殺的。然後,警察就開始作筆錄,讓我講殺人過程,我怕再挨打,只好編。
鄭州晚報:你知道承認『殺人』的後果嗎?
郝金安:誰都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可我寧願被槍斃,也不想再挨打了。
一聽警察就怕了,在逮捕證上簽了字
鄭州晚報:什麼時候知道你的腎被打壞了?
郝金安:我承認殺人後,被送到鄉寧縣看管所,我每天都疼得大叫,看管所所長問我怎麼了,我說肚子疼,所長給了我兩片藥讓我吃。4天後,看管所把我送到鄉寧縣人民醫院,檢查了三四次纔確定是腎被打壞了,要給我做手術。
鄭州晚報:當時你知道自己的腎被摘除了一個嗎?
郝金安:我不知道,警察不說,醫生也只是說我的腎壞了。
鄭州晚報:手術後你一直在醫院養病嗎?
郝金安: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傷口還沒有完全好利索,有兩個人到醫院說要逮捕我。
鄭州晚報:聽到要逮捕你,你是什麼反應?
郝金安:我就和對方吵,說我無罪,我不讓你們逮捕。對方說是鄉寧縣公安局的警察,我一聽是警察,就怕了,在逮捕證上簽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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