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1970年我們塘沽四中的同學們隨著轟轟烈烈的上山下鄉大潮,來到了著名的『山藥蛋派』大作家趙樹理的家鄉,山西省沁水縣插隊落戶。
不願捨棄的『千層底』
一開始,我被分配到了一個叫固村的小村莊,那裡山清水秀,美極了。我們天天跟一群老大娘、小媳婦在一起乾活。
當時女同學們穿的都是塑料底條絨布鞋(商店也只賣這一種女式鞋)。雖然固村山清水秀,可是出門就爬坡,平地沒有山地多。塑料鞋底非常滑,每天出門都得摔幾個跟頭,滑倒幾次。
秋天來了,在西坡地裡收玉米,我們常常摔得嘰哩咕嚕。有一次,只見一個叫小娥的大娘和其餘幾個大娘看著我們腳在嘀咕,當時也沒有在意。過了幾天,5雙白千層底、黑布面的布鞋被幾個大娘送到了我們的手上,千層底上針腳密密麻麻,是用麻繩納的,幫子上用黑色土絲線繡成了雲字勾,整雙鞋像工藝品一樣,我們看得愛不釋手,眼裡卻噙滿了淚花,卻連個謝字也沒說出口,只一個勁兒地想往大娘們懷裡紮,穿在腳上,不大不小,不肥不瘦,別提多跟腳了,踩在地上,就像是穿了釘子鞋,為了不摔跟頭,轉天我們就穿上了,爬坡下地,挑水擔柴,再也不打滑了。
那雙布鞋一直伴了我在農村的幾載,後來選調了上縣城當了工人,我也沒有捨得丟掉這雙鞋。再後來返城回津了,這雙發白了的布鞋也被我帶回了塘沽。直到1990年代搬家,鞋不知怎麼的丟了,此事讓我痛悔不已。每當我在超市裡看到各式各樣的鞋時,都會想起那雙在插隊的日子裡小娥大娘送給我的那雙千層底布鞋。
插隊圓了『教師夢』
我從小就有一個志願,那就是當老師。因念高小時班上來了一位張姓男老師,他知識淵博,上至天文地理,下至語文數學,沒有他不知道的。我在學習上有了什麼難題,找他肯定能得到解決,從那時起他就成了我崇拜的對象,至今我還時常記起他,仍然清晰地記得站在講臺上朴實乾練的他經常愛穿件家做棉衣,也是從那時起我渴望成為一名老師。
我是69屆初中畢業生,那時正在大革文化的命,在學校沒有學習到什麼知識就畢業了。關於我們的畢業去向,上面會首先抽一部分平時表現好的先留城。當時我表現不錯,還一直擔任班委,就被當時的小教系統選中,心想就要圓教師夢了,非常高興,夜不能寐。可是風雲突變,在夢想就要實現的時候,我的名額被一個工宣隊的子女頂了下來,當老師的願望像泡泡一樣破滅了。
在山西沁水插隊落戶什麼活都乾過,上山鋤玉米,下河壘河壩,加工廠裡軋棉花,就在快要放棄自己的『教師夢』的時候,轉機出現了。第二年夏天的一天,公社教育辦公室通知我當代課教師,民辦的,一個月28元錢,還報銷醫藥費,這個意想不到的消息讓我高興了好幾天,盡管當時校長通知我上課的地方是在的離公社20裡地以外的叫上?候的小村子,當的還是復日制學校的代課老師。
走馬上任那天,我走了兩個多小時的山路,但一點也不覺得累,而且兩旁的山似乎也高了,水也清了,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好像都在為我高興。到了學校一看,哪叫學校呀,教室是兩間用舊時破廟改建的,課桌只有10幾套還歪歪扭扭的,20幾個學生,還被分成分成一、二、三三個年級。上課方式只能是一個年級上課,另兩個年級寫作業,經常是上完了這個年級的語文課,又開始講另一個年級的數學課,一個星期只有兩節課是20幾個學生一起聽課,那就是體育和音樂課。但是對於這份工作,我卻非常認真。每天晚上,我都會在煤油燈下寫教案備課,演習著轉天要上的課,我體會到我就是一個老師了。
雞叫了,天亮了,太陽出來了,上學的孩子先後來到學校,找到各自的座位坐好,這時的我走上講臺,拿起了教鞭,一種自豪感便湧上了心頭,好像我要告訴全世界:我是老師了。
請您文明上網、理性發言並遵守相關規定,在註冊後發表評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