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小德張
如今的金林村4號,依舊是一幢民居,居住著張祥齋(小德張)的孫子張繼和。與睦南道上處於顯著位置的名人舊居不同,張祥齋的這所小樓稍顯破舊,若不是院牆外懸掛的文保牌子,幾乎讓人無法與清末大太監小德張聯系在一起。據張繼和回憶,張祥齋寓居天津後,先後有過三處舊居,金林村這一處是1951年遷入的,張祥齋在這裡生活了6年多,直到去世。
檔案 張祥齋舊居
睦南道金林村4號
特點:
佔地約300平方米,磚木結構三層樓房。構造堅固,樓城外牆貼琉璃磚,蒙古式的尖狀樓頂,筒子瓦,四周圍牆。正面有兩扇大鐵門,院內蓋有門房、汽車庫。後院有朝陽的大花窖,平房為廚房和儲藏室,另後院與前大樓的通道側有鍋爐房。
小德張
原名張雲亭,字祥齋,清朝末年皇室上層太監,宮號小德張,排輩蘭字,序名張蘭德,慈禧太後賜名『恆泰』。他於光緒十七年(1891年)入宮,因容貌端正,身體健壯,被選入南府昇平署——宮內戲班學京劇。經三年勤學苦練,嶄露頭角,他嗓音甜潤,武功超群,擔綱文武小生,得到慈禧賞識,後被挑選當了上差,隨侍在慈禧太後左右,從此平步青雲。
34件棉布兌換養老地
1912年,隆裕太後病逝,顯赫一時的大太監小德張見大勢已去,決定到天津做寓公。此時,他的兒子張彬茹已經在日租界的一幢小樓裡居住了多年。來到天津的第一站,張祥齋先與兒子一家生活在一起。1917年,天津發大水,張祥齋萌生了建新樓的念頭,於是選址重慶道,親自繪圖,精心構思,不惜工本,建造了一所中西合璧的宅院。1923年,新居落成,張祥齋帶著一家老小遷入重慶道舊居。五年之後(1928年),清慶王載振特意到天津懇請張祥齋出讓重慶道這座樓,以作為他退居天津後的府第。這次協商,慶王以英租界鄭州道8.25畝空地、舊城北馬路門面房四座,附帶27萬元現金購得重慶道宅院,這所『張宅』遂更名為『慶王府』。
搬出重慶道舊居後,張祥齋便開始著手設計規劃他在津的第二個宅院——鄭州道舊居。這處宅院比先前的重慶道舊居更寬敞闊綽,院內有前後兩個樓,由封閉式的天橋做通道。主樓(前樓)四層,二樓有演戲大廳,可容400人就座;主樓四周均有兩層樓房環襯,北為客廳,東為書齋,南為佛堂,西為家祠。大花園內荷花池、假山、涼亭一應俱全。樓頂面積寬闊,可以打網球、騎自行車、練武功等。1950年年底,天津市紡織局准備為紡織工人籌劃一處療養院,有關領導與張祥齋協商轉讓該樓。紡織局以240件棉布作為交換條件,張祥齋將整幢大樓轉讓,改為天津市第一工人療養院。1976年地震後,該院落被拆除。
鄭州道舊居轉讓給紡織局後,張祥齋在老友的幫助下,選購了睦南道金林村4號小樓,以34件棉布成交。搬進這第三所房子時,張祥齋已進入古稀之年。1957年,張祥齋午後在院內澆花,忽然覺得胸悶氣短,因心髒病發作,病逝於家中。
愛聽評書,給說書人講書
張祥齋愛好聽評書,對這種口頭文學深感興趣,百聽不厭。張祥齋在宮內身居要職時年僅33歲,由於他文化水平低,閑暇時便請南書房的翰林院學士講《通鑒集覽》、《十三經集覽》。每天中午約當時的評書泰斗雙和平講《稗史》,舉人張稚蘭講《聊齋》、《三國演義》、《水滸》、《東周列國》、《說岳》、《隋唐演義》、《水慶昇平》、《東西漢》等。
寓居津門後,他特將津門著名的說書人陳士和老先生邀請到府內。陳士和對張祥齋說:『我曾在清末恭王府當過廚子,說評書的老前輩雙和平常去王府獻藝,有此機會結識到雙先生。聽說雙先生在宮內給您說過書。後來我改行拜雙老先生為師,只得到《聊齋》上幾大段東西,雙老先生便仙逝了,真是太令人惋惜了。』
陳士和在張家說評書,是與張祥齋邊說邊切磋中進行的。他對外人深有感觸地說:『我給張老爺說了兩年書,我說錯書中典故時,他都能及時地給我糾正過來,使我大長學問和見識。想當初在宮內由清末舉人張稚蘭給張老爺說書,他學問淵博,在說《聊齋》時是逐字逐段地講透,張老爺記在腦子裡了。這聽書的肚子裡的東西高出我說書的幾倍,我真服氣他了。』
自制丸散丹藥施捨病人
在紫禁城內時,曾在太醫院裡當差的張祥齋的徒弟太監王華甫從官內帶出一大本宮廷秘方——《驗方匯集》,張祥齋讓孫子用毛頭紙,以小楷字抄寫成冊。各種中藥丸散膏丹的配方一千餘種,其中有民間常附人如烏雞白鳳丸、八寶救坤丸、王府舒肝丸、延年益壽比天膏等。還有比較貴重的藥,如回天再造丸、紫金錠丸、萬金錠、臥龍丹等。配制這類藥時必須加拌名貴的藥料如麝香、當門子、犀角、羚羊、烏雞……
張繼和回憶,張祥齋制作藥物時都是親自上秤、斤兩准確;親手兌料,一絲不苟。有一次配做回天再造丸,內加崎蛇,毒性極大,由於蜂蜜加溫後還沒涼透就將崎蛇加入,結果毒性揮發。張祥齋攪拌時並未覺察到,沒過一小時他前胸就出現了紅疹,經醫生診斷為皮膚受到毒性物刺激,幸好幾日後就痊愈了。
張祥齋制作藥物,不只自家使用,主要目的還是向社會施捨。『一開始每天發100服,供不應求,就改為每天200服,但仍然有很多人領不到藥。後來,人們從夜間就在公館大門口等候取藥,取藥者排起隊來,直至發展到好幾百人,引起英國工部局官方注意,以「有礙治安」為由派警察前來維持秩序。』但藥量有限,沒有領到藥的人開始尋釁滋事,更有甚者將發藥人周和的臉打傷,情況有些難於控制了。張祥齋聽到家人們匯報的情況後懮心忡忡地說『善門不能開』,決定不再施捨。張繼和回憶,後來經過了解纔知道有些人拖家帶口去排隊,以便多取藥然後再轉手倒賣獲利。更有甚者將領到的『回天再造丸』、『第一仙丹』等名貴丸藥送進了當鋪,而真正的患者卻未能得到應有的醫治。
79歲能踢『朝天凳』
張繼和回憶,祖父的生活起居很有規律,無論春、夏、秋、冬,每日早四時起床,晚十時入睡。晨起帶著兒孫練武功,踢腿打拳。1955年10月11日,張祥齋79歲大壽,過生日時,賀客盈門。太監廟裡的老前輩,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當家』魏子卿、張子光也一道來為祖父祝壽,提起北京廟內最近去世的太監,張祥齋深有感觸地說:『裡邊老爺活過80歲的很少,只有順王老爺活到8l歲,大都犯心髒病衰竭癥而亡,多年勞損不能長壽,主要還在於缺少鍛煉。』說完就當眾表演了不用手搬的『朝天凳』,體軟如綿,不減當年,祖父對此很自豪。
張祥齋每天上午看書,下午會友。飯前必到老母處探視,睡前也必到老母處問安。張祥齋年少時因貧窮受到富家子弟奚落,自己學戲成長也是師父一鞭子一鞭子打出來的。他用這種『打』出來的經驗再施教於南府戲班,從好幾百人『打』出了許多有出息的太監。所以當他退居津門做寓公時,經常以曾國藩家書中『有子弟不求進取者輒鞭撻以處之』、『疼加於身,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的字句作為口頭禪來教育他的第二、三代。對內對外從不容『過』,侄兒、孫子等寫不好字、背不好書、練不好武,輕則打耳光,重則鞭笞,晚輩見他望而生畏,祖母唐氏見到他來時也必須有個起坐。
張繼和回憶,每天私塾放學後,張祥齋要求子孫熟讀四書五經、練習寫毛筆字,定時在晚飯後檢查他們的學習成績。『背書要求滾瓜爛熟,吐字清楚,寫毛筆字必須工整、規范,講體講流派。誰要是不符合祖父的要求,就令趴在地下,以教徒弟方式用竹杆子打屁股。我的二叔書元時常挨打,聽到祖父咳嗽聲他都嚇得渾身哆嗦。一次我正在練習寫毛筆字,寫累了筆杆稍微歪斜,被祖父發現從後面就打了我一個耳光,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只講一句話:「你寫字時,筆怎麼斜了?」』
請您文明上網、理性發言並遵守相關規定,在註冊後發表評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