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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隊員冒死鑽進廢墟搜救幸存者
消防隊員冒死鑽進廢墟搜救幸存者
藏區孩子
堅強的藏民
藏民帶著孩子,堅強地生活著。
喇嘛深入廢墟,全力營救。
4月14日7點49分,青海省玉樹縣,一個離天津2500公裡外的小城,發生了7.1級地震。僅14公裡的震源深度,讓處於青藏高原腹地、三江源頭的玉樹縣城幾乎所有房屋倒塌。截至22日17時,已造成2187人遇難,80人失蹤,12135人受傷。
天津海拔一般是2米至5米,但玉樹海拔平均4200米,高原紅印在每個玉樹人臉上。這個縣城以藏族群眾為主,人們在遭遇特大災難時,表現了特有的堅強和韌性。失去家園,沒有帳篷,面對白天20多攝氏度的暴曬、夜間零下五六攝氏度的低溫,也毫無畏懼,平靜等待救援大隊伍的到來。成群結隊的喇嘛舞動鐵鍬,在廢墟裡使勁刨,讓圍觀者動容……
【活著,已經比別人幸福了】
羅松多傑一臉的平靜,沒有悲傷,甚至沒有眼淚。你無法看出,在這次震災中,這位25歲的藏民已經失去了百萬家產,現在已經窮得身無分文。
那天,羅松多傑像往常一樣喂好藏獒,呆在家裡睡覺。4月14日凌晨5時許,他突然感到房子晃動,藏獒汪汪直叫。
發生地震了!他連忙叫醒妻子和兩個兒子,還有父母,讓他們將各自房門打開,往門口睡,隨時准備逃跑。7時49分,大地震真的來了。『我們就睡在門口,馬上逃跑,一家子6口人啥事都沒有。』
命保住了,但家裡所有財產都沒有了——住在縣城中心的羅松多傑一家沒什麼收入來源,全靠羅松多傑飼養藏獒賺錢。幾秒鍾的地震,讓羅松多傑家裡的房子全部倒塌,藏獒被埋,一家所有財產化為烏有。
在羅松多傑眼裡,災難只是生命中必經的階段;經受住困難,是人必備的品德。發生地震時,羅松多傑來不及多想,他馬上帶著妻兒父母,在背後的普措達增山找塊空地,安置好家人,他立即跑下山,在廢墟中刨人。先刨鄰居,再一個個逐步往其他地方刨,『大家都一樣,那時,哪裡還有餓的感覺?!心中總想,快去救人!』而羅松多傑的妻子帶著一個2歲、一個僅4個多月的兒子,在山上頂著烈日、迎著寒風度日,直到幾天後救援隊員搭建好帳篷,他們纔下山。
15日中午,記者在勝利路民族旅館看到羅松多傑時,他正在七八米高的樓房廢墟中鑽來鑽去,尋找幸存者。面對消防救援人員,他不停比劃,讓消防官兵熟悉旅館內部結構。
一天了,他沒吃沒喝。他說,這是應該的。『活著,已經比別人幸福了。』
【帳篷裡,挖出家電扮『新家』】
玉樹賽馬場,類似於一個大體育場,是牧民們縱橫馳騁的地方。如今,在開闊的場地上,一頂頂帳篷搭了起來,這裡成了玉樹最大的災民安置點。
燒水、打飯、看書,是這幾天18歲的索南達傑做的事情——地震了,家沒了,住帳篷的生活完全不同了。索南達傑燒水的爐子很簡單,其實就是兩塊水泥磚拼起來,搭個鍋在上面燒就行了。煙熏得索南達傑不斷流淚,但他的淚水不僅僅因為被熏。在這次地震中,他9歲的表弟和最尊敬的班主任遇難,全家房屋徹底倒塌;所幸,父母無礙。
地震發生後的第一夜,他隨父母來到賽馬場。一輛電力救援車的司機收留了他們全家。在車裡,索南達傑全家度過了寒冷的一夜。後來,索南達傑的父親從民政部門領到了帳篷,成為第一批入住帳篷的藏民。
在帳篷裡,索南達傑找不到家的感覺,他回到坍塌成廢墟的自家平房裡,翻出冰箱,搬到帳篷,後來又找回了家裡的老電視。家裡養的狗也被牽來,拴在帳篷邊。
雖然帳篷裡沒有電,冰箱和電視僅僅是擺設,但索南達傑說,他在努力營造家的感覺。
帳篷裡的生活在一點點恢復正常秩序。夜晚即便風大,全家人也不再感覺寒冷,即使一日三餐全是快餐面,索南達傑也很知足,『有吃的就行了。』
同樣在帳篷,16歲的尕瑪從親屬家借來了藏民上山挖草藥時纔用的帳篷。帳篷內,是兩張拾來的舊床墊,以及從家裡挖出的一盞可充電的臺燈。臺燈的電很快就用完了,夜晚,帳篷就陷入黑暗。草甸上的風不停搖動著白色帳布,發出野獸般喘息。
每天,他總會前往數裡外的寺廟兩次,吃午飯和晚飯。每次他可以領到一小瓶礦泉水。水總是不敢多喝,每次只捨得抿一小口。發呆時,他會燒河裡的水,雖然不能喝,但燒水的感覺不錯。一次,一個志願者路留下了一小截蠟燭。蠟燭很短,但夜晚時帳篷總算亮起了光。尕瑪喜歡借著微弱的燭光,看最喜歡的語文課本。
【村乾部一聲令下,村民零傷亡】
一個叫『多拉』的村莊在震災後一夜成名,震災中這個村莊零傷亡!
從玉樹縣出發,沿著214國道一路向西南方向行駛50公裡,很容易找到上拉秀鄉多拉村。談起震災零傷亡,這個村的百姓都感謝一位村乾部纔仁昂江。
纔仁昂江本不住在多拉村,4月13日,他到多拉村辦公事,順便就住在這裡。4月14日凌晨5時許,正在睡夢中的纔仁昂江突然聽到,自己睡的房間玻璃嘩啦一聲破碎了,『完了,地震了。』纔仁昂江立即從床上爬起來,衝出屋子,對著滿院子裡的人大喊:『地震了!地震了!』
村上的乾部被叫醒了,纔仁昂江就與村乾部一起,叫醒所有村民,把全村人轉移到村子旁邊的小山坡上。過了兩個小時,7.1級大地震發生了。村民們在劇烈的晃動中,看著自家的房屋瞬間倒塌,變成一片廢墟。
大家在痛惜家園破碎的同時,慶幸全村人都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
這時,纔仁昂江纔意識到,70公裡外自己家裡可能有麻煩,立即往家裡趕,可是距離太遠了,等他趕到的時候,他的家已遭受了滅頂之災,兩間房屋被夷為平地,沒有倒的房子也已開裂變形。妻子的肩膀和腰部受了傷,慶幸的是,傷得不是很重。『財產就像水一樣,流走了就沒有了。家人沒有出事,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16日早晨,第一批救援物資送到加吉娘移民社區。在村乾部的帶領下成立秩序維護隊,組織村民搬運和有序領取救援物資。大家排成兩列長隊,把帳篷、水、食物等從車上搬下,手傳手地送到社區邊上一片水泥平地上,擺放整齊。
16日,纔仁昂江家的救災帳篷紮起來了,他和妻子決定把帳篷紮在村民集中安置點的最下邊,因為這裡可以隨時看到整個社區居民的情況,也方便社區抗震救災指揮部的召喚。『他總是最積極的一個!』妻子布毛纔仁這樣評價這位前社區乾部。
【活著就不能離開這個崗位】
玉樹州公安局政治處的拉巴東周年僅29歲,他住在玉樹縣一個傳統的藏式四合院裡,與年邁的外婆等住在一起。院子裡有兩排房子,拉巴東周與妻子住在混凝土平房裡,外婆與兒子住在年代久遠的土木結構平房裡。
4月14日地震發生時,拉巴東周正打算起床,外婆在廚房裡准備早飯。正在穿上衣,拉巴東周突然感到房子在劇烈震顫。『地震了!』拉巴東周心頭一顫,他拉起妻子向屋外跑去。剛跑出屋外,拉巴東周突然想起,兒子還在屋裡躺著,立即往土木結構的房子裡跑。這時,拉巴東周看到,外婆剛從土木結構平房邁出,又扭頭向屋裡衝去。
拉巴東周剛要往屋裡衝,突然房子轟隆一聲坍塌。拉巴東周發瘋似的撲過去,腦海裡一片空白,雙手機械地在瓦礫中扒著,甚至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己的手指已經磨破了,指尖的鮮血將破損的椽梁和殘舊的磚塊染紅了。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了。拉巴東周首先看到了外婆的身體。白發蒼蒼的老人伸展著身軀,撲向床鋪,仿佛是想竭力保護正在酣睡的孩子。拉巴東周費了很大的勁纔將外婆拖出廢墟,可是外婆已經離開了人世。
就在離老人不遠的廢墟下,平躺著拉巴東周的兒子。拉巴東周說,放下外婆的遺體後,他就和妻子一起奮力扒出了兒子,兒子的口鼻灌滿了泥沙,可身體卻熱乎乎的。拉巴東周心想,兒子一定還有救,他小心地摳出兒子鼻孔和嘴巴裡的泥沙,大聲地呼喊著兒子的名字,可是兒子已經沒有了聲息。
拉巴東周的心碎了,妻子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拉巴東周的父親僵立在孫子的遺體旁,說不出一句話。
就在這時,拉巴東周聽到不遠處的廢墟裡傳出呼救聲,拉巴東周這纔發現,鄰居家的二層小樓坍塌了,呼救聲正是從小樓的廢墟裡傳出來的。如夢初醒般的拉巴東周迅速放下手中的孩子,向那棟倒塌的樓房衝去。
『你乾啥,你不要丟下我不管,我害怕。』拉巴東周的妻子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哭著說。
看著傷心欲絕的妻子,拉巴東周偷偷地別過了臉。
廢墟中的呼救聲越來越弱,拉巴東周奮力地搬開廢墟上粗重的木料和笨重的預制板,汗珠不知不覺地打濕了他的額頭。
拉巴東周從呼救聲中聽出,被困在廢墟中的人正是鄰居桑傑的母親和孩子。拉巴東周一邊奮力扒開廢墟,一邊大聲地呼喊桑傑母親的名字,安慰她不要害怕,一定要挺住。就在這時,急促的警笛聲傳來,拉巴東周抬頭望去,發現是玉樹州公安局特警支隊的戰士趕來了。拉巴東周大喊:『這裡還有人活著。』
在拉巴東周和特警戰士的努力下,桑傑的母親和兒子終於獲救了,拉巴東周長舒了一口氣。當拉巴東周再一次看著悲痛欲絕的妻子時,他的眼睛又模糊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邁步向玉樹州公安局跑去。
救災任務一日重似一日,從地震發生的那天起,拉巴東周很少回家,他說,不是不想去看看那個已然成為廢墟的家,不是不願去看一眼傷心的妻子,而是他實在沒有時間。『只要我活著,就不能離開工作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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