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印度博帕爾災難是歷史上最嚴重的工業化學意外,死傷者數以十萬計,對環境更造成難以補救的破壞(資料圖)。 |
2009年12月3日,博帕爾毒氣事件25周年紀念日,一名印度女孩在高聲抗議。 |
毒死近60萬人,最高僅判刑2年
印度博帕爾毒氣泄漏案25年後宣判,美方被告從未露面,幸存者家屬抗議判決太輕太晚
天津北方網訊:印度一家地方法院7日對1984年博帕爾毒氣泄漏事件做出了姍姍來遲的判決,美國聯合碳化物(印度)有限公司的7名印度籍高管當天被裁定因玩忽職守導致他人死亡,各自將面臨最高兩年的有期徒刑。
當天,數百名幸存者家屬和環保人士聚集在法院周圍,抗議法院對這起20世紀最嚴重工業災難肇事者的判決太輕太晚。
[數字]
直接致死:2.5萬人
間接致死:55萬人
永久殘廢:20多萬人
最嚴重工業災難
1969年,美國聯合碳化物公司在印度中央邦博帕爾市北郊建立了聯合碳化物(印度)有限公司,專門生產滴滅威、西維因等殺蟲劑。這些產品的化學原料是一種叫異氰酸甲酯(MIC)的劇毒氣體。1984年12月3日凌晨,這家工廠儲存液態異氰酸甲酯的鋼罐發生爆炸,40噸毒氣很快泄漏,引發了20世紀最著名的一場災難。
根據印度政府公布的數字,在毒氣泄漏後的頭3天,當地有3500人死亡。不過,印度醫學研究委員會的獨立數據顯示,死亡人數在前3天其實已經達到8000至1萬之間,此後多年裡又有2.5萬人因為毒氣引發的後遺癥死亡。還有10萬當時生活在爆炸工廠附近的居民患病,3萬人生活在飲用水被毒氣污染的地區。
據信,博帕爾毒氣泄漏事件迄今陸續致使超過55萬人死於和化學中毒有關的肺癌、腎衰竭、肝病等疾病,20多萬博帕爾居民永久殘廢,當地居民的患癌率及兒童夭折率也因為這次災難遠比印度其它城市高。博帕爾毒氣泄漏已成為人類歷史上最嚴重的工業災難之一。
25年後纔判決
印度中央調查局在災難發生後曾對12名相關人士提出指控,包括美國聯合碳化物(印度)有限公司時任首席執行官沃倫·安德森和公司的8名印度籍高管以及公司本身和旗下的兩家小公司。
德新社報道,共有12名法官審理這一案件。法官聽取178名目擊者證詞,審查超過3000份文件後作出這一判決。8名涉案人員因『玩忽職守』獲罪。印度中央邦博帕爾市法院負責本案的首席法官莫漢·蒂瓦裡說:『8人均有罪。』
由於一名遭到起訴的印度高管已經死亡,這家法院7日以玩忽職守致他人死亡判決餘下7名印度籍高管有罪,但沒有立即宣布量刑。這7名被告包括當時的印方主席克沙布·馬欣德拉,很多人已經是70多歲,按照這項罪名,他們最多將被判處兩年監禁。
毒氣泄漏事件的幸存者和家屬以及當地的活動家7日早早聚集到法院周圍,舉著橫幅抗議對肇事者的懲罰太輕太晚。由於做出有罪判決的是印度的一家地方法院,被告還有權向高一級法院提出上訴。『博帕爾毒氣泄漏受害者抗爭』組織的卡爾尼克無奈地說:『即使最後被判定有罪,2年的監禁又能代表什麼,再說他們還可以上訴。』『只有當有罪的公司和個人得到足夠的懲罰,纔能實現公平公正。』
1985年1月,印度博帕爾,袋子中滿是博帕爾毒氣泄漏事件中遇難民眾的屍骨。 |
雖然距毒氣泄漏事件已有25年的時間,但時至今日那裡的兒童一出生就遭受著各種病痛和身體畸形的困擾。 |
美方被告賠錢了事
作為本案的主要負責人,公司的美國老板安德森沒有出庭受審。災難發生後,安德森曾在印度遭警方拘捕,但很快就離開印度回國,之後就再也沒有在印度法院的審理程序中露面,目前他生活在紐約。去年7月,這家法庭對安德森發出逮捕令,並要求印度中央政府向華盛頓施壓要求引渡,但一直沒有下文。目前尚不清楚印度政府是否曾就此事向美國交涉。
美國聯合碳化物公司在1989年向印度政府支付了4.7億美元的賠償金,該公司在1999年被陶氏化學收購。陶氏化學在2009年博帕爾泄漏事件25周年時曾表示,聯合碳化物公司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來幫助受害者和他們的家人,稱印度政府有責任向當地居民提供乾淨的飲用水和醫療服務。
2009年進行的一項環境檢測顯示,在當年爆炸工廠的周圍依然有明顯的化學殘留物,這些有毒物質污染了地下水和土壤,導致當地很多人生病。因為毒氣泄漏失去工作能力或者患上慢性病的受害者當年獲得了1000到2000美元不等的賠償,但是還有很多受害者一分錢都沒有拿到。
印度總理辛格在泄漏事件25周年紀念活動中稱這起悲劇『一直折磨著所有印度人的良心』,承諾要繼續解決當地飲用水遭污染問題。
[還原現場]
空氣中彌漫恐怖氣氛和死屍的惡臭
1984年12月2日午夜到12月3日凌晨,印度博帕爾市,大地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人們還沈浸在美好的夢鄉裡。沒有任何警告,沒有任何征兆,一片『霧氣』在博帕爾市上空蔓延,很快,方圓40平方公裡以內50萬人的居住區已整個兒被『霧氣』形成的雲霧籠罩了。人們睡夢中驚醒並開始咳嗽,呼吸困難,眼睛被灼傷。許多人在奔跑逃命時倒地身亡,還有一些人死在醫院裡,眾多的受害者擠滿了醫院,醫生卻對有毒物質的性質一無所知。
多年後,有人這樣寫道:『每當回想起博帕爾時,我就禁不住要記起這樣的畫面:每分鍾都有中毒者死去,他們的屍體被一個壓一個地堆砌在一起,然後放到卡車上,運往火葬場和墓地;他們的墳墓成排堆列;屍體在落日的餘暉中被火化;雞、犬、牛、羊也無一幸免,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沒有人煙的街道上;街上的房門都沒上鎖,卻不知主人何時纔能回來;存活下的人已驚嚇得目瞪口呆,甚至無法表達心中的苦痛;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恐懼的氣氛和死屍的惡臭。這是我對災難頭幾天的印象,至今仍不能磨滅。』
混亂,從最開始就是災難的一部分。那時,普瑞任博帕爾警察局局長,他回憶說:『1947年印度分治慘案發生的時候,我並不在場。但是,我聽說了那個故事:人們只是驚惶的四處逃命。我在博帕爾看到的這一幕著實可以和那時候的那種驚慌混亂相比了。』
『空氣中彌漫著劇毒氣體。雖然實際上人們都是朝相反的方向跑的。但是我還是跑向殺蟲劑廠。大概是晚上12點左右我到了工廠,我問那裡的工作人員泄漏的是什麼氣體,用什麼方法可以解毒。但是他們沒有回答我的任何問題。直到凌晨三點的時候,纔有人從工廠來到警察局告訴我那種泄漏的氣體是異氰酸鉀酯。我從日常記錄簿上撕下來一張紙,把這幾個字寫在上面。我現在還保存著這張紙,留作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