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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要內容:作為一個老家距事發村只有幾十公裡的媒體人,我一直在通過多種渠道關注『下跪』事件。村委會組織法之類的法律已實施多年,就我接觸的大量農村而言,推行『選舉』之類形式上的自治、民主,似乎都不是大問題。 |
由對村上賬目不公開產生質疑,發展到對村委會『一把手』存在經濟問題的懷疑,繼而演變成千餘村民跪請市長『出面答復』……遼寧省莊河市城關街道辦海洋村部分村民的舉動,讓莊河市市長孫明終於被責令辭職,海洋村全部賬目已被封存並交由大連市方面稽核,原村委會『一把手』劉慶連被停止職務並被大連市紀委帶走以做進一步調查。(《華商報》5月5日)
作為一個老家距事發村只有幾十公裡的媒體人,我一直在通過多種渠道關注『下跪』事件。所謂『膝蓋的勝利』仍不過是『眼球效應』的勝利,還遠談不上人民的勝利??這種舉國關注的輿論壓力,顯然屬於『非常態』,管得了這次,不一定管得了下次。我最想不明白的是:當地不是已經實施了村民自治嗎,既然『自治』了,既然『民主』了,為什麼只想弄清楚國家到底給村上撥了土地補償款沒有、撥了多少,還要『越級上訪』甚至『下跪』?多大點事兒嘛!
我有個親戚也是當地人,事發當日還到現場『圍觀』過。他說這些年他們也被告知『自治』了,『民主』了,但只不過是每三年一次『村委會主任』選舉時,大家可以貌似很嚴肅地投上一票。一些候選人選舉前後也通過各種親戚關系、鄰居關系上門『拉票』,而現在農村可選擇的『能人』不是太多,基本都是在鎮上給出的候選人裡『扒拉』出一個。一旦選舉結束,人家怎麼乾,平日都忙些什麼,是基本不向村民匯報的,甚至怎麼處理村裡的小企業、怎麼把地賣給開發商這些大事情,也是『機密操作』,更不要說村裡的賬目了,那是留給『上級』查的,你平頭百姓查什麼?
這其實折射了很多鄉村的一種管理生態。一方面,我們說鄉村民主、村民自治在呵護著農民的基本權利;另一方面,所謂民主與自治,並沒真成為一種基本的生存方式。我曾詢問當地一位教師:老百姓不滿意,為什麼不聯合罷免村乾部?對方『嘲笑』?沒有上級『支持』,村官那麼好罷免?又沒深仇大恨,誰牽頭不得罪人?哪個村官在當地不是『有權有勢』,你扳不倒人家以後還咋混?『上級』要是支持你行使罷免權,早就支持你把這點事兒解決了,還至於鬧得這麼大嗎?正是在如此邏輯下,自治的『主人』一次次詢問、一次次打聽,仍一次次被當成球踢來踢去;本該接受老百姓監督的村主任,只能事情鬧大後被『超越等級』的紀委帶走調查。
作為一名研讀過幾年政治學理論的人,我對這種困境感到茫然無解??我們總以為,基層自治就是要解決權力自下而上的問題,但這種『自下而上』的全面建構絕非一朝一夕之功。村委會組織法之類的法律已實施多年,就我接觸的大量農村而言,推行『選舉』之類形式上的自治、民主,似乎都不是大問題。民政部的數據也顯示,在2005~2007年這輪村委會的換屆選舉中,623690個村已完成選舉,全國平均選舉完成率達99.53%。形式是有了,但村民的選舉權、知情權、決策權、參與權和監督權如何一條條實現,村民自治如何成為村民身邊『看得見摸得著的民主』,還有不少的路要走。如果連了解『政府給了我多少土地補償』這樣最基本的權利都解決不了,還談何『自治』?
寫這篇文章時,我又聯系了那個當地親戚。他說,村民們對現在這樣『滿意的結果』,連說了多個『沒想到』??『沒想到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沒想到能解決得這麼快、沒想到咱們還能把一個市長搞下臺』。他還說了一句『心得』??有事兒還得鬧啊,『不鬧不行』。這是原話,在老百姓眼裡,什麼民主機制,什麼越級不越級,管用就是硬道理。而就在當日媒體上,當地一名公務人員還非議稱,『村委會不答復,還有街道辦;街道辦不管,還有區政府、檢察院,為什麼動不動就去找市政府呢?』這樣的程序指責,在這種朴素的民眾心得面前,確實有點乏力與可笑。(中國青年報畢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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