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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回信了,只有四個字和一個感嘆號:別再來信!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為了揭開謎底,便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回家探望母親。
到了村頭一下車,發現鄉親們一見我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多少年來,我已經習慣了鄉親們的誇贊。來到久未謀面的母親面前,她臉上卻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也沒有和顏悅色的慈祥,只有滿面的冰霜。我心頭的疑惑更重了。
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娘。』母親的表情依然沒有什麼變化,連頭也沒抬,只淡淡地說:『回來了,坐吧。』過了一會,母親面色稍緩:『二娃,你現在還經常在報紙上發表一些東西嗎?』母親一直對我的情況了如指掌,為什麼會這麼問呢?難道她得了什麼怪病?『嗯!』我一頭霧水地看著母親,重重地點了點頭。
母親說:『二娃,以後不要再往家裡寫信了。』母親頭上的白發雖說又多了一些,但她的眼睛看上去還是很有神采。我確信母親的精神沒什麼問題,就問:『為什麼?』母親長長地嘆了口氣,說:『當年你考上大學成了城裡人,給我長足了面子。可你寫的信,又讓我丟盡了面子。你看看你寫的字吧,一張紙上有十多個錯別字。』說罷,母親把我寫的家書遞給我。
說來也是,十年來,我已經習慣了用電腦寫字,一旦拿起筆,反而經常提筆忘字,不會寫又懶得查字典,就隨便找個字代替,或者龍飛鳳舞的只寫個輪廓。母親基本上不識字,只能找鄰居的孩子讀信。那個孩子好不容易把信讀完後,說:『二娃哥的字寫得真難看,還有十多個錯別字呢。』後來,村裡人都知道我這個『筆杆子』是個『白字大王』了。
在鄉親們的眼裡,我一直是村裡孩子學習的『榜樣』,可那些錯別字卻破壞了我的『形象』,也讓母親丟了面子,傷了母親的心。看著母親傷心的樣子,鄉親們的議論聲仿佛又在耳邊響起……我沒跟母親解釋什麼,因為我知道,解釋彌補不了母親心上的裂痕。回去之後,我一定工工整整地寫一封家信,寫一封一個錯別字都沒有的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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