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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紅(化名)癟著嘴,眼看就要哭了,不只是因為『六一』兒童節沒有收到禮物,更因為父親遲遲沒有兌現帶她去水上公園的承諾。 |
天津北方網訊:張國強(化名)本是河南省駐馬店的農民,如今在本市掛甲寺街做環衛工人。每天凌晨4點半,他就要起床乾活。昨天早晨,他的動作格外輕,因為只要不弄出響動,就不會吵醒熟睡中的紅紅。雖然嘴上答應女兒要帶她去公園,但他心裡很清楚,今天他根本沒法休息,也沒有多餘的錢給孩子買點什麼,與其看著孩子又哭又鬧,還不如早起悄悄離開。
上午10點多,妻子李玉芬(化名)抱著紅紅,找遍了整個前程裡,孩子的哭聲整個小區都聽得到。眼看躲不過,正在收垃圾的張國強只得放下手裡的活兒,從妻子手裡抱過淚流滿面的紅紅。見到父親的那一刻,紅紅破涕為笑——她以為馬上就要去公園了。
李玉芬走的時候急匆匆的,附近的一家飯店裡,還有一大堆碗碟等著她洗。看妻子走了,張國強特別無奈,他一把抱起紅紅放進垃圾車,邊乾活,邊哄孩子。『六一』兒童節到了,別家的孩子都快樂地享受著自己的節日,而紅紅只能茫然地坐在垃圾車裡,孤獨地數著身旁成堆的飲料瓶。
太孤單最喜歡到大爺家騎童車
『紅紅身邊缺少同齡小伙伴』
垃圾車上布滿污垢,紅紅站在裡面,小手一直亂摸,累了就直接坐在垃圾堆上,在裡面亂扒——這些在常人看來很髒的東西,她卻玩得很起勁。車前,張國強不斷把分揀出來的垃圾倒進車斗裡。慢慢地,紅紅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小,但這並不影響她的心情。不久,她從垃圾裡淘出一個塑料小熊,這讓孩子幸福了好一陣子,也暫時忘記了要去水上公園的事。
快到正午的時候,張國強把車拉回了環衛隊的宿捨。宿捨由3間狹小的平房組成,大約10平方米的院子裡雜陳著各種廢品,每次下腳都需要在垃圾中扒出一個窩兒。院子裡住著兩個工友和張國強的大哥。張國強租住的房子離這裡不遠,每天中午,他都會讓紅紅來大爺家吃飯。
紅紅顯然對這裡很熟悉,一下車就敏捷地鑽進屋子。不久,她就騎著一輛兒童車出來,在院子裡推著垃圾來回跑。張國強的大哥20年前就到了天津,一直做環衛這一行。平日裡,紅紅除了跟張國強收垃圾外,最喜歡的事就是到大爺家騎童車。『我大哥的孩子都19歲了,紅紅身邊就是缺一個邊邊大的女孩兒。』
張國強41歲,在生紅紅前,夫妻倆育有一子,今年已經7歲了。大兒子上學之前,紅紅每天還可以跟哥哥一起玩。自從一年前張國強的兒子上學後,紅紅就一直獨來獨往,除了偶爾會跟樓群裡的孩子打逗外,她從沒結識過一個同齡的女伴兒。『她總說要上學,可能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太悶。』兒童節的到來,讓紅紅的這種孤獨感變得更加明顯。吃完飯,紅紅死死抓住父親的手,一直往門外拖,嘴裡喊著要去公園。面對女兒的哀求,張國強很無奈,當他再次甩開孩子的時候,一陣哭聲從宿捨大院傳了出來。『爸爸下午就帶你去!』留下一句話,他又去上班了。
為省錢
衣服文具都是街坊送的
『公園不要錢,抽空帶她去玩』
小區裡人來人往,不少孩子都在享受自己的節日。鮮亮的衣服、精美的禮品、成串的氣球……望著孩子們臉上滿足的笑容,張國強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和媳婦倆人一個月頂多能賺2000塊,租房350塊,兒子上學一年3000塊,這還不算吃飯的錢。』一個月下來,收支可以說是『嘴頂嘴』。張國強說,在這種境況下,孩子只能『賤養』,別說兒童節,任何一個節日,兩個孩子都沒有新衣服,更別說禮物。7年來,兩個孩子的衣服和文具,都是小區裡街坊給的,逢年過節,家裡頂多是多炒幾個葷菜,一家人一起看看春晚。『水上公園不要錢,我就是想抽空帶紅紅去玩玩。』
相對於哥哥,紅紅的情感更為脆弱,對父母的依賴也更強烈。長期缺乏玩伴,讓孩子稚嫩的臉上時常缺少笑容。張國強並非沒有留意到這些,但他能做的畢竟非常有限。為了能多陪陪紅紅,他經常把孩子帶在身邊。紅紅頭發很短,腳上蹬著一雙男式籃球鞋。如果身上沒有穿著紅裙子,很少有人能看出她是個小女孩。『為了省事,我給她剃了個「二茬」,早晨起來洗洗就走,不用紮小辮。』
入托難
加把勁給孩子擠出學費
『再忍忍,6月底就上幼兒園』
下午兩點半,張國強手頭的活兒乾得差不多了。當記者問起去公園的事兒,他尷尬地笑了笑,說讓妻子早點回家,這樣他好早退。『我等4點半再帶她去水上公園吧。』由於妻子沒下班,張國強想再等等。事實上,妻子多乾一個小時,就能多賺一些錢。對於他們一家來說,是否能陪孩子過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多攢些錢。
盡管過得很拮據,但與以前在老家種地相比,張國強更願意拖家帶口地在城裡撿垃圾。『你們不會明白,種地特別不省心,而且受累不討好,有活兒乾,也不見得賺得著錢,可撿垃圾不一樣,一完活就拿錢!』剛到天津時,夫婦倆在北辰區撿垃圾,但並不屬於『正規軍』。4年前,在哥哥的介紹下,夫婦倆搬到河西區,張國強正式到環衛隊工作。那一年,李玉芬剛剛生下紅紅,多了一張嘴的張家,需要更多的錢來養育孩子。
紅紅出生於2006年8月,如今已經快四歲了。別的孩子都是三歲上幼兒園,可紅紅至今還沒入園。去年,就因為人太多,沒能給孩子報上名,今年又趕上『金豬寶寶』紮堆兒入托,報名競爭更激烈。而像紅紅這樣的外來務工人員子女,在『入托難』的情況下就顯得更加無助。
『再讓紅紅忍一個月,6月底就給她辦手續,到下瓦房上幼兒園。』張國強覺得,以自己的條件,與其在兒童節帶孩子『揮霍』一把,還不如省下錢讓紅紅早點進幼兒園,早些結束孤獨的生活。張國強說,如果讓紅紅上幼兒園,每月至少要交五六百元,眼下,他和李玉芬還得加把勁,纔能給孩子擠出學費。
下午4點半,張國強的妻子還沒有下班。最終,他放棄了帶紅紅去水上公園的念頭。孩子這個簡單的願望,再一次落空,也許,要等到下一個『六一』纔能實現。(記者王垚懿韓愛青攝影記者段毅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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