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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六歲時,曾經有過要做一名理發師的衝動。記得媽媽每次帶我去理發店之前,都要暗自興奮許久,事後還要細細回味一番,品味那神奇的變化所帶給我的歡愉,再偷偷算一下下一次要去的時間……
對於兒時的我來說,理發師手中的剪刀簡直就是哈利·波特的魔法棒,它可以用來剪出一個『美麗的世界』,發絲被削剪得猶如被春風吹蕩著的、極其細膩的、錯落有致的柳絲;有時也像從高山的頂端奔流而下的扣人心弦的瀑布;也有的像被園丁修剪過的、形狀規則而又帶有詩意的樹樁……在那樣狹小的一個空間,可以被『繪制』成這樣新鮮的景象,對於一個孩童來說吸引力是『致命的』。
面對這般吸引,我自然有想要做一名理發師的衝動。那時家中曾有一把鋒利的剪刀,媽媽曾告訴過我:『這把剪刀不許亂動,它很鋒利,可以用來剪發。』現在想想這番話,不過只是出於對我的人身安全的關心,我卻開始暢想自己如何成為一名有魔力的理發師。我也確實去做了。
那天家裡沒人,我像頂禮膜拜似的小心取出剪刀,散下我一頭軟軟的亮亮的頭發,對著鏡子梳理好,試著用刀鋒輕輕剪下去,感覺不太成功,手上傳來一點點阻力,令我既興奮又緊張。『?嚓』的聲音刺激著我的神經,緩緩飄落下的幾根纖細的發絲更加牽動著我的心,油然而生的奇妙的感覺充斥了我的全身,仿佛我親自完成了一件夢寐以求的大事,想想那也確實是件大事——被剪過的發梢就像美國的大峽谷一般,崎嶇不平……這真是個偉大的藝術品!我是這樣想的。
不過,這樣的想法和做法對於大人來說是太荒唐、太幼稚了,我也被嚴厲警告了,還被拉到理發店,在理發師的笑意中重新修剪好。在這之前,我一向是喜歡看剪刀是如何做畫的,這一次卻沒有,每剪一下,我都會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傷心,仿佛心裡的一些什麼被剪斷了……
事情好像還沒有結束,回到家,大人們的又一次教育開始了,甚至把我一向敬佩的理發師說成了『反面教材』,從學習上和事業上,講得好像很在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再也沒有動過那把剪刀。
再後來,我也曾偷偷地又去嘗試,同時也學會了很聰明地將證據銷毀。可是每次都逃脫不了大人們的眼睛,他們總會找出一些蛛絲馬跡,我又被耐心說教了幾次。盡管這些道理我是嘴上答應明白了,心中的剪發的衝動反而與日俱增,突然間我好像明白了,大人們的反對應該歸罪於我並不嫻熟的技藝上,我甚至想,等我長大了擁有高超水平的時候,我要讓大人們像欣賞工藝品一樣欣賞,到那時也許會是另一番光景,他們一定會支持我,而不再希望我去圓他們的夢——做總是滔滔不絕的教師或是枯燥無味的律師……
不過,等我慢慢長大了,學習的時間佔去了我的大部分的生活,我的手反而退化了,感覺更笨拙了。也許我的想法似乎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是那樣的荒唐和不成熟,於是我慢慢地動搖了,在我的內心裡,兒時的那種衝動再也尋不到了。再後來,那把剪刀,那件事,那種衝動,那樣的理想,更伴著年輪的旋轉,隨著思潮退到漆黑的深處。
現在,突然記起小時候的這件趣事,講出來和大人們分享,很開心。開心之餘突然湧動出了一個未了的情結,如果我沒有放下那把剪刀,現在或許更久以後,會不會出現一名神奇的理發師呢?
文|王欣宇(42中高一四班)
【點評】
點評教師:馬莉,高級教師,其論文《高考寫作命題研究及對策》等,獲得市區級一等獎。
作者以生動富有童趣的筆法寫出兒時一次當理發師的實踐,顯示出兒時特有的天真、活潑、好奇,然而,從小學到高中的學習經歷以及周圍親人的看法,使小作者沒有了兒時的浪漫的空間、好奇的衝動,引人深思。文章結構完整,中心明確。文章緊扣兒時的理想,含蓄地抒寫了一位高中生對當前社會環境、教育現狀矛盾復雜的感受。
但高考作文題是最具社會導向性的,作者不能僅僅沈浸在幼時的歡樂裡,應該以更開闊的視野,開掘出更適應時代和自身的目標,並為之付出努力。所以,本文可評為二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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