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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記》裡的妖精霸佔公主,未必是公主的悲劇。不管是在寶象國的黃袍怪,還是在朱紫國的金毛?,其實都屬於被人算計了的。說起來這兩個都是癡情人,癡情得連做妖精的『本分』都忘了,欲知詳情,且看下文。
似乎除了玉皇大帝之外,天宮中的神仙是不能有公開配偶的(托塔天王的孩子其實都是在當凡人時生的),因此就連玉帝的女兒春心萌動也得屈尊跑到凡間來。不僅是神仙本身不可以,就連他們的寵物也不行,於是一些神仙或是寵物實在憋不住了,就只能溜號跑到凡間來泡妞。但我發現《西游記》中凡是屬於此類的,都是妻管嚴性質的,尊重女性,絕無家庭暴力的傾向(反倒是幾位女妖精對御弟哥哥沒那麼好的耐心,只差霸王硬上弓)。
奎木狼:情深勝過唐僧肉
第二十八回中出場的黃袍怪,就是奎木狼星下凡。因為他在天上和一個點香的女服務員勾搭上了,女服務員知道天宮的章程,為了不耽誤情郎的前途投胎到寶象國當了公主。奎木狼星『不負前期,變作妖魔,佔了名山,攝她到洞府,與她配了一十三年夫妻』。
為了愛情不做神仙偏做妖,不離不棄,有情有義。他都已經捉住唐僧了,而且此時悟空已被趕回了花果山,沒甚顧慮,可是就因公主說想『齋僧還願』,他就放了唐僧:『渾家,你卻多心吶!甚麼打緊之事。我要吃人,那裡不撈幾個吃吃。這個把和尚,到得那裡,放他去罷。』他何嘗不知道人和人不一樣,吃了這個白面和尚勝過修行百年,但為了愛情,也就忍痛割愛了,類似有人為了同老婆平淡到老、寧可不去兌換五百萬大獎,實在令人感動。
按說這個公主對奎木狼星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後來奎木狼星說要去國王那裡認親,公主說你的樣子太丑,把父王嚇壞了怎麼辦。於是奎木狼星就變成一個帥哥,公主也十分歡喜,還叮囑他不要喝太多的酒,免得露出本相來把事情弄砸了。
可惜公主實在不知道這個人是前世情郎,最後還是活脫脫地與唐僧師徒串通,拆散了自己的家庭,更為可惜的是自己的兩個孩子也被豬八戒抱去當了引誘奎木狼星上鉤的誘餌,最後被活活築死。估計在後面的日子裡,她仰望星空,也會後悔不迭吧。最後奎木狼星也被貶到太上老君那裡燒鍋爐去了(不過貌似沒燒幾天就官復原職了,後來在孫悟空對付黃眉怪和犀牛精時都出場過,可見星宿們的後臺還是很硬的)。
金毛?:三年『活寡』好辛酸
奎木狼星好歹也過了十三年的夫妻生活,而且還生了幾個孩子。但幾個寵物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比如觀音的金毛?。
這只寵物本來可謂是《西游記》中最有心計的妖精,即使是下凡來偷情也是精心策劃——原來當初佛母孔雀明王生了一對龍鳳胎,結果雌鳥飛過朱紫國時,被正在打獵的朱紫國王子射傷了。
孔雀明王大發雷霆,說:『這麼小的鳥都不放過,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要讓你三年沒老婆、三年生大病。』典型的睚眥必報。不想佛母的這番話被金毛?聽到了,等朱紫國王子繼位之後,就化成妖精搶了他的老婆。他選擇在此作案可謂天衣無縫:即使是觀音抓住他了,他也可以說這是佛母的『懿旨』呀,我在給國王消災呢,這樣觀音也不敢說什麼。
不過就是這個精心的策劃,卻受到了一位老頭的破壞,就是紫陽真人(難道是這老頭嫉妒,和法海一樣),給了王後一件『軟蝟甲』。這樣金毛?就苦了,近身不得,面對一個美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真是何其痛苦。
但即使這樣,他對王後還是彬彬有禮。後來孫悟空變成小妖『有來有去』,讓那王後把金毛?的鈴鐺騙來,因此王後讓金毛?來喝酒——
娘娘叫:『有來有去,快往前亭,請你大王來,與他說話。』好行者,應了一聲,即至剝皮亭,對妖精道:『大王,聖宮娘娘有請。』妖王歡喜道:『娘娘時常只罵,怎麼今日有請?』行者道:『那娘娘問朱紫國王之事,是我說:「他不要你了,他國中另扶了皇後。」娘娘聽說,故此沒了想頭,方纔命我來奉請。』妖王大喜道:『你卻中用。待我剿除了他國,封你為個隨朝的太宰。』
此段可見,這金毛?這幾年確實過得不容易。『娘娘常時只罵,怎麼今日有請?』這句話說起來真是頗多辛酸,原來不僅僅是近不了身『守望門寡』,還天天沒有好臉色,做妖精居然窩囊到了這個地步。但即使如此,只要王後對他稍好便受寵若驚,而且後來還把命根子紫金鈴鐺交給她保存,真是好男人一個。
傻妖精:心地單純一場空
也許有人要問,那金毛?不是時常從朱紫國後宮抓一些侍女過來嗎,難道沒有霸王硬上弓?據我分析,沒有的可能性很大,這金毛?反倒是用情專一。且看孫悟空變成侍女春嬌二盜紫金鈴的描述:
『假春嬌』在旁,著意看著那妖王身上,衣服層層皆有虼蚤跳,件件皆排大臭蟲;子母虱,密密濃濃,就如螻蟻出窩中。不覺地揭到第三層見肉之處,那金鈴上紛紛垓垓的,也不勝其數。『假春嬌』道:『大王,拿鈴子來,等我也與你捉捉虱子。』那妖王一則羞,二則慌,卻也不認得真假,將三個鈴兒遞與『假春嬌』。
『一則羞,二則慌』,羞是因為這金毛?實在是一個專一的好妖,而且可能跟隨菩薩許久,心地單純(後來孫悟空自稱『外公』來罵戰,他還問娘娘:『你朝中有多少將帥?有沒有姓外的?好像百家姓上沒有』。娘娘也不含糊,說千字文上有句『外受傅訓』,想必就是此矣);慌是因為怕和春嬌肌膚相觸,惹心上人見怪。可憐的賽太歲金毛?,精心策劃的三年溫柔鄉夢境,竟在紫陽真人、觀音、孫悟空的聯合絞殺下化為一場空。
文|張 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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