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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急之時,又是肖團長解了圍。馮山依約加入了共產黨的隊伍,沒想到槐馬上加入國民黨軍團,不久,父子就在戰場上對壘了。
馮山率領的營,陣地和國民黨胡團長的陣地可以說是短兵相接,也不過有幾百米的樣子,他們每天吃著熱飯熱菜的香味都能飄到對方陣地上去。馮山每次吃喝都能想起槐,一想起沒吃沒喝的槐,他心裡就堵得慌。畢竟是他骨血相連的兒子,馮山就拿起鐵皮喇叭衝槐的陣地喊話,他知道槐現在是胡團長手下的一名連長,手下有一百多人的隊伍。馮山就哽著聲音喊:槐,你帶著隊伍過來吧,只要你說一句話,我派人去接你也行……
他的喊話還沒有完,對面就射來一排子彈,其中有一顆子彈還射中了鐵皮喇叭,讓馮山日後喊話,都變了音調。馮山知道,這一槍一定是槐打過來的,只有槐有這樣的槍法。
孔大狗就爬過來,拽拽馮山的衣袖說:營長,別跟他囉唆了,槐就是個狼崽子,讓我帶幾個人摸過去,把他們乾掉算了。
孔大狗此時是尖刀連的一名排長,屢立戰功。
馮山沒有說話,他舉著鐵皮喇叭,變音變調地接著喊:槐……
迎接他的又是一陣子彈,不論槐如何對馮山,馮山依舊對槐不離不棄地努力著。馮山的喊話聲帶著幾分哽咽,劃破夜空,支離破碎地飄到槐的陣地上。槐對馮山的攻勢一直無動於衷。
每當有對方陣地上的士兵哆嗦著身子投奔過來時,馮山都一一地把他們看了,他希望在這些人裡看到槐的身影,然而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失望。他看著對方這些士兵或下級軍官狼吞虎咽地吃第一頓『解放飯』時,他的眼圈就紅了。
每每這時,文竹理解地望著他,站在他的身邊小聲地說:槐遲早會過來的。馮山甩著一只空袖筒走遠了,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給眾人。士兵們理解馮山的心思,不好安慰不好打擾,讓馮山一個人去孤獨。
在又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馮山躲在營指揮所裡沈思默想的時候,孔大狗興衝衝地跑進來報告,因為興奮,一向口齒流利的孔大狗變得口吃起來,他結結巴巴地說:報告營長,那小子讓我抓……抓到了……
馮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瞅著孔大狗,孔大狗就結巴著又說了一遍:營長,槐,我們抓到了。
馮山這纔靈醒過來,接下來他就看見兩個士兵押著被五花大綁的槐走了進來。馮山的心就忽然顫了顫。他把目光投向槐,槐瘦了,也黑了,頭發很長,胡子好久也沒刮過了。此時的槐換了一身老百姓的衣服,蓬頭垢面地站在馮山面前。
孔大狗就說:營長,這小子裹在一群老百姓中間,可我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槐梗著脖子,目光望著別處。
馮山揮了一下手,讓人給槐松了綁,又讓孔大狗去後廚那拿來兩個饅頭遞到槐的面前。槐別過頭去不看饅頭,他甚至還閉上了眼睛。馮山望著眼前的槐,一時間百感交集。他想起了槐小時候,菊香牽著他的手,站在風雪中等著他從賭場上回來。那會兒,他喊他舅舅。稚氣的喊聲讓他心裡湧起無限的甜蜜和責任,他在心裡一遍遍地發誓:以後一定要讓菊香和槐過上好日子。他捧起槐那張凍得通紅的小臉,心裡就有一種癢癢的東西爬過,他吸溜下鼻子,望一眼菊香,這些日子在賭場上的苦和累,便都沒有什麼了。
這一切回憶恍若就在昨天,可眼前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他望著眼前胡子拉碴的槐,心裡就有種要哭的衝動,他揮了一下手,孔大狗帶著兩個兵撤下了,此時,只剩下他和槐兩個人了。
馮山悠長地嘆口氣道:當初你不該投奔胡團長。
槐背身衝著馮山說:你投奔了共產黨,我只能投奔胡團長。
馮山就叫一聲:槐——
槐又說:我有名字,叫劉槐。
馮山聽了這話,心裡就又顫了顫,劉是菊香的姓。他多麼希望槐也姓馮哇。從這點上來看,槐並沒在心裡接納過他,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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