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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吃月餅,本是民間的一個習俗。近些年來隨著人們物質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月餅已不是什麼稀罕物。可是,在我的童年時代,吃上半塊月餅,要等上一整年。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每逢中秋節,我家憑票能買到五塊月餅,按供應數是每人一塊。但母親捨不得錢,每年只買三塊。買回月餅由母親作分配,分給父親一塊,餘下的兩塊要用切菜刀從中間切開,兩塊月餅分成四份,母親、姐姐、小妹和我每人分得半塊月餅。在分配時我們姐弟妹三個,六只小眼睛都瞪得溜圓,看著母親手中的刀。我左手扶著桌子,右手抹著從嘴裡即將流出的口水,心裡祈禱著,母親能把刀放偏,對著我的那半塊月餅能大一些。
有一年中秋節,母親分完月餅後,我學著母親的做法,用切菜刀將分得的那半塊月餅從中間切開,用原來包月餅的紙包好放進書包裡,留著明天到學校裡去吃,另一半同樣用紙包好揣在自己的衣袋裡,哄著小妹跟其他孩子們在院中玩耍。玩一會,掏出紙包來打開咬上一小口,然後包好放回衣袋裡。而小妹很快將自己分得的那份吃完了,伸著兩只小手向我要,我只得打開紙包擰下像花生仁一樣大小的月餅給她,可她吃完後還是要,我照樣擰下一小點塞到她的嘴裡。在她的幫助下,我的半小角月餅很快吃完了。她仍然不乾,跺著兩只小腳非要我書包裡的那小半塊。我有點著急了,可又哄不好她,看著她那可憐的樣子,本想拿出書包裡的那小半塊月餅讓她吃,可是心裡又有點捨不得。我急中生智,哄著她說:『哥哥上樹摘棗給你吃,怎麼樣?』她拍著兩只小手跳起來。
那時候,我家的房後面有一棵大棗樹,結的棗又大又甜。樹上的棗早已被孩子們偷著摘光了,只有高處樹葉茂密的地方掛著幾個又大又紅的棗。我用胳膊夾著根青秫秸稈,兩手抱著樹身迅速地爬到樹上,雙腳蹬著樹杈,用青秫秸稈去打樹枝頂端上的棗,鮮紅的大棗和樹葉刷刷地落下來。
小妹上身光著,下身穿著紅褲頭,光著兩只小腳丫,彎著腰在樹下撿棗。驀地,小妹『哇』地一聲哭了,我低頭仔細看時,一只肥胖的『八角子』正落在小妹的脖頸上,我急忙喊道:『快站起來!』小妹站起來,那只肥胖的『八角子』順著小妹的後背直滾到小紅褲頭邊纔落到地上。小妹哭的聲音更大了。我飛快地從樹上滑了下來,只見小妹的後背上起了一條又紅又高的血道子。
我知道被『八角子』蟄的痛苦,用手一摸又麻又痛,觸及全身。我找來清涼油給她涂上,暫時緩解了小妹的疼痛,可她仍哭個不止。這時我忽然想起了書包裡的那角月餅,便急急地取出塞到她的小手裡。看著小妹捧著那一小角月餅一邊吃一邊哭泣,淚水落在月餅上,又送到嘴裡,我非常後悔,真不該領她去摘棗啊!這件事在我心裡打上了一個深深的烙印,現在想起來心仍然被揪得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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