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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村裡的鄰居二姐來到我家,還沒說話眼淚先掉了下來。問她為啥傷心?她說:『城裡人咋這樣?』
原來,那天一早,二姐接了一個電話。來電話的人說,他們有4個人要住她家,頭一頓要吃水庫的活魚。放下電話,二姐急忙准備接待客人。她家的農家院雖然規模不大,但潔淨衛生,回頭客不少。
買魚、燒魚、做飯、炒菜,一通忙。接近中午,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院門口,三男一女4位客人到了。讓二姐沒想到的是,客人一進門就挑毛病,一個說,有空調的房間小;一個說,大房間沒有獨立衛生間;一個說,你家的條件不行。見客人沒驗上(薊縣土語:沒看上),二姐說:『不住我家不勉強,那就吃了飯再走。』
『飯也不吃。』
『可我已經按你們的要求做好了!』
『我們給錢。』一個人隨手將100元放在桌子上。
看著客人出了門,二姐雖然堵心,但總還收回些成本,落得自家人吃這一桌席。誰知剛撂筷子,那4個人又打來電話,說:『我們還是在你家吃飯。』
『飯我們已經吃了,你們要吃得另做了。』二姐說。
不一會兒,黑色轎車開回來,4位客人又進了門。說:『既然飯你們自己家吃了,把錢退給我們!』
『你們說不吃,我們纔吃的啊!』雙方爭執起來,多虧村裡一小伙兒出面理論,纔為二姐解了圍。
這些年,山裡的世界與外面的世界一樣,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變化最大的當屬農家院了。十幾年前,以農家旅店的形式接待游客、發展旅游的點子從下營鎮的一個山村興起,從此,如同打開了一扇山村與城市連接的大門,越來越多的城裡人來到山裡,游覽自然風光,住農家院,吃農家飯。
據統計,2009年薊縣接待旅游700萬人次,2010年仍然呈上昇趨勢,這其中很多人都是選擇吃住在農家院的。世代靠地和樹生活的山民終於看到了希望。於是,許多農民翻蓋房子改造成農家院,有的人甚至為此借錢、貸款。有的人家為了迎合城裡人,把農家院『大拆大改』,菜地沒了,花園沒了,火炕沒了,灶臺沒了,鴨子沒了,小狗沒了,院子裡除了房子就是水泥地坪,連一棵草都沒有了。房間裡配上空調、電視、衛生間就叫『高間』。這樣的『農家院』已然沒有絲毫農家的自然氣息,變成了『農村旅店』。其實,這是農民不了解城裡人到山裡奔的是什麼,走進了『誤區』。
農家院越來越多,為了招攬生意,有的人家便開始『降價促銷』,『物價上漲因素』已經被『忽略不計』,幾十元連吃帶住,利潤越來越微薄。在這種情況下『游客成了上帝』,便出現了二姐遇見的游客挑三揀四的現象。當然,大多數城裡人不是這樣,他們熱愛自然,尊重農民,尊重勞動,跟山裡人交了好朋友,來到農家院就像走親戚一樣。
聽說,為了發展旅游,從政府到鄉鎮很多人都在想辦法把農家院搞得更好。比如一些旅游示范村,已經把『人自為戰』變成『村自為戰』,由村裡統一接待、統一定價、統一標准,既滿足了游客的需求,又保護了農民利益。
在山裡,平坦的大道很少見,最常見的是曲徑通幽。也許,農家院的發展也要經過曲折的路,現在經歷的只是歷史的一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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