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早晨4點,困得丁零當啷的,坐上車就往首都機場奔,因為起太早了,看哪都跟做夢似的。
我窩在飛機翅膀那兒,瞇縫著眼看看外邊,大地在轉,飛機在倒車。一會兒滿耳朵都是轟隆轟隆的聲音,要說飛機勁兒是比汽車大,半天還轟隆呢,弄得我夢裡全是工廠車間的大場面。這工夫,我聽見匣子裡說,因為等待起飛的航班太紮堆,飛機要排隊一架一架地飛。堵飛機了。敢情飛機也跟公共汽車一樣,根本沒准點兒。挨了一個多小時,我睡醒兩覺了,駕駛員也不熄火,一看就不拿自己錢加油。
我什麼時候上的天已經沒意識了,咽了幾口吐沫讓耳朵緩緩,接著睡。沒消停一會兒,機艙裡叮咚叮咚,跟來客了似的。一睜眼,敢情是推銷小禮品的時間到了,真體貼。只見空姐舉著一個塑料的飛機模型,高呼在外面賣四五百,你們坐這趟飛機可是來著了,賣乘客兩百多元,而且,這飛機寓意好啊,象征蒸蒸日上。我記得我們門口超市推銷高壓鍋的也喜歡用這寓意。
大筐裡的東西挨著樣往外掏,弄得跟拍賣會似的。有一個布絨玩具,是什麼動物看不出來,有倆翅膀,膀子上的按鍵左邊按下去能錄一句話,右邊按下去能循環播放。我旁邊的姐們兒說:『一句話來回聽,病得可真不輕。』我打算把從自己嘴裡省下的航空榨菜當紀念,不能白坐一趟民航中的戰斗機。
我對著這群空姐揮舞著拳頭,輕呼:『發飯!發飯!』旁邊阿綠直捏我大腿。過半天了連水都不帶給的,我實在按捺不住了,打算豐衣足食,打隨身拎的塑料袋裡掏出一盤子櫻桃西紅柿,張嘴就喊:『服務員,有盆嗎,麻煩你替我把小柿子洗洗。』阿綠揚手就把我的嘴給堵上了,『別鬧,要不人家以為你第一次坐飛機呢。』我心話兒,我沒讓服務員開窗戶透透氣就算有飛行經驗了。
其實阿綠也渴,但她太虛偽,表現得跟沒見過布絨玩具似的,還時不時招手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捏捏哪個軟乎。當我惆悵地閉上眼睛,聽旁邊那女的說:『如你願了,送水的來了。』先灌水飽吧,『一杯橙汁、一杯椰汁,一杯苹果汁。』我先乾為敬,水車沒挪窩,我全喝完了。阿綠滿臉堆笑地小嘴抿著咖啡跟空姐解釋:『她出來時吃的炸醬面,咸了。』
水車推回去沒五分鍾,飯車又推出來了。阿綠說:『趕緊吃飯,一會兒飛機掉下去,別人可以從你胃裡的食物判斷出你是打天上掉下來的,還是直接在地上被砸死的。』可我還真吃不進去了。我伸手抓過航空榨菜:『看了嗎,這就是我的天使身份證。天上來的!』
半個月後,我們還要坐飛機回。這次是阿綠吃咸了,非吵吵著買水。我在機場大巴開動前去小賣部隨手拿了兩瓶,手氣怎麼這麼壯呢,倆蓋上全是『再來一瓶』,阿綠肚量很大,非讓我去換,結果舉著新水回來,倆瓶蓋得給人家留下。怕灑車裡,我一揚脖全給喝了。結果新瓶子一擰開,又中獎了。小賣部的人很慈祥,讓我隨便挑,就算我腦子進水,也堅決不拿參加活動的了,拎了瓶可樂回去塞阿綠懷裡。
到機場,還差半小時飛機起飛。我們一路小跑,安檢的時候我說,水扔了吧。阿綠說:『我喝!』擰開可樂就灌自己,邊打嗝邊埋怨:『時間那麼緊,你還非挑一瓶帶氣兒的,太撞頭了!』最後舌頭都不利索了,『快上大灰機吧。』
王小柔
請您文明上網、理性發言並遵守相關規定,在註冊後發表評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