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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9日,山東省臨沂市的一位女中學生服毒自殺,這位女中學生自殺的原因,竟然緣起於她有一頭長長的頭發。因為學校多次要求她剪短頭發,她就服毒自殺身亡。為了全面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記者趕到臨沂市了解事件的全過程。
學校拒絕采訪
來到張悅生前所在學校的,臨沂市第六中學西校區,現在已經改名為臨沂市第十五中學。現在我們可以看到學校的門口一片肅靜。然而就在幾天前,張悅的父母還有她的爺爺奶奶,卻把張悅的令堂安放在這裡,要向學校要一個說法。
13歲的女學生張悅究竟是怎麼自殺的?她又為什麼如此想不開,難道她的心胸特別狹窄嗎?在學校裡究竟發生過什麼?老師究竟做了些什麼?會使得一個花季女孩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呢?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連串的疑問,記者希望在學校裡找到答案。
學校門衛告訴記者,有什麼事情去蘭山區宣傳部跟他們接觸,他們安排怎麼采訪。
學校方面婉言謝絕了記者的采訪要求,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們又來到張悅的家裡,想從張悅父母的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當我們找到張悅家的時候,不料卻是大門緊鎖。
家長訴說來龍去脈
從張悅的這位鄰居那裡我們得知,張悅自殺的事情發生之後,張悅的父母過於傷心,現在都不敢在家裡住,也不願再提起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經過多次聯系,也為了讓大家知道更多的事件詳情,最終張悅的父母親同意接受我們的采訪。
三番兩次要求剪發
張悅的父親表示,張悅母親到現在還是接受不了,他們現在也是抓緊時間出去買房子,因為他媽見到這個環境、提起這個話題來就特別難受。
張悅的父親說,張悅還沒有過13歲的生日,年齡還沒有滿13歲,從小就是一個性格開朗、天真活潑的孩子,家裡人也特別疼愛她,今年9月份,張悅小學畢業昇入初中,進入臨沂第六中學西校區,也就是臨沂第十五中學,讀初中一年級,可是沒想到,剛剛來到新學校還不到一個月,這個一向是家長眼中的乖女兒,老師眼中的好學生,竟然被班主任周老師當眾批評並從學校趕回了家。對於讓張悅回家的原因,班主任老師打電話向家長做了說明。老師說,孩子頭發過長,張悅當時有個斜劉海,稍微長點。
張悅的爸爸覺得女兒頭發的長短,劉海兒的樣式,這不是什麼大事,可既然學校老師提出要求了,按照老師的要求,去理發店剪一剪就算了,剪短就沒事了。
可讓張悅的爸爸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一個噩夢的開始。
在這之後,張悅的父親又陸續帶張悅剪了兩次頭發,可每次學校都說頭發不合格,其中一次甚至導致了張悅的離家出走,張悅回家跟母親說,班主任老師是在故意地找茬兒為難自己。父親在接到電話後表示,能不能讓孩子先上學,中午再去,可是班主任說昨天檢查了確實不行,還是理完發來,不理就別來了。把張悅接回到家後,父親打算下午帶張悅再去剪發。自己有事就先出去辦事情了。為了防止張悅像上次一樣離家出走,父親還特意反鎖了大門,可讓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次出門,竟然是他和女兒的永遠訣別。幾個小時之後,當他辦完事情回到家時,看到了令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女兒喝藥自殺
在張悅的父親走後,張悅偷偷一個人來到衛生間,喝下了一整瓶滅幼?農藥,據張悅的父親說,這種農藥本來藥性不強,但是張悅為求一死,竟然把整整一瓶農藥全部喝了下去。
看到女兒的慘狀後,張先生不顧一切地抱起張悅,把孩子送到了離家最近的醫院進行救治,然而由於張悅服用了過多的農藥,醫生們也已無力回天。
學校表現冷漠
出事之後,學校並沒有主動去醫院,張躍的母親打電話給班主任強烈要求她去,隨後,張悅的班主任來到了醫院,也沒表示過什麼,之後就不見了。學校不但沒有積極地去解決協商問題,反而有意地逃避、推脫責任。
家長討要說法
張悅的母親說,學校這種冷漠的態度讓他們感到非常傷心,同時他們認為也正是學校幾次三番地責令張悅剪頭發,並多次把孩子趕回家,纔把孩子給逼死了,他們認為學校對於張悅的死要負主要責任,於是,張悅死後的第二天,張家人便把張悅的靈堂直接擺放在了學校門口,要向學校討要一個說法。當家長把張悅的靈堂擺在學校門口時,張悅的班主任周老師竟然從學校內翻牆逃走。雖然對此說法記者無從調查考證,但是記者試圖通過電話與周老師取得聯系的時候,得到的答復卻是無人接聽。
極度的傷心和痛失愛女的悲憤,讓一家人將頭對准了學校,他們認為是學校逼死了自己的女兒。在張悅生前所在的學校,臨沂十五中門口,記者看到,的確有不少留著長發的學生,包括女生和男生,可是他們為什麼沒有被學校勒令剪發呢?當記者向他們詢問起張悅的事情時,大家卻都是閉口不談,甚至躲躲閃閃,只有少數幾個學生向我們說了幾句有關發型的事情。
張悅的父親說,學校的孩子現在都已經被下了『禁口令』,被禁止對外說這件事,也不准評論這件事。當然這也只是他個人的推測而已,假如學校真的在這件事上限制學生的言論,不讓學生說出真相,這纔是最可怕的事情。
校方出面解釋
那麼學校對張悅的自殺事件究竟是一個什麼態度呢?學校所謂的發型合不合格又是一個什麼尺度呢,標准又是什麼?就在這個時候,先前不接受我們采訪的校方,突然轉變了態度,一位姓金的老師突然站出來代表學校同意接受我們的采訪。
金雲是臨沂十五中學的教師,曾經在學校政教處工作。她代表學校向我們介紹了,張悅自殺事件的前後經過。
金老師說,對於張悅自殺,學校沒有責任,因為學校對於學生的發型有嚴格規定,班主任老師只是在執行學校規定。對於張悅自殺事件的細節,金老師的解釋跟張悅的家長說法也是針鋒相對。
雙方爭論焦點一:
學校幾次讓張悅剪發是嚴格要求,還是過分苛刻
張悅的父親說,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學校到現在依然有很多留著長發卻沒有被勒令剪發的學生,為什麼偏偏自己的孩子會有這樣特殊的要求,三番五次責令剪發,正是學校不公正的對待,逼死了自己的女兒。
可是金老師說,學校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張悅剪發,並不是無理取鬧或者有意刁難,更不是針對張悅本人,學校這樣做是有依據的。國家義務教育制定的四十條裡的第二條:不能留怪異發形,不能燙發,不能染發,不能帶發飾、首飾。這是中學生專家論證了中國義務教育法的內容。學校執行《教育法》第40條《中學生行為規范》有錯嗎?老師在嚴格執行規范的時候有什麼錯誤嗎?
不管學校還是家長如何爭論,一個核心事實無從爭辯:孩子沒了;另一個核心事實也無任何異議:孩子確實因為頭發的問題回家自殺的。這樣看來,張悅之死的邏輯鏈條就很清楚了:一個嚴格執行校規的班主任,遇上了正處叛逆期的學生,雙方都不想讓步,最終導致了悲劇發生。然而事件的糾結之處正在於此:也許學校和老師所做的真的沒錯,因為誰又能說『嚴格要求』是一種錯誤?那麼,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既然『嚴格要求』是沒有錯的,我們就應該檢視一下『要求』本身又是從哪裡來的。
記者在國家教育部網站上查找到了金老師所說的《中學生日常行為規范》,該規范經過數次修訂後自2004年9月1日開始執行。其中第二條確實規定:學生要穿戴整潔、朴素大方,不燙發,不染發,不化妝,不佩戴首飾,男生不留長發,女生不穿高跟鞋。然而在這裡面卻沒有明確規定,女生可以留什麼樣的發型,頭發到底該有多長纔合乎標准。至於頭發到底該留多長,則是各個學校自行規定的。
對於這個先前校方用來說得振振有詞,好像自己真的毫無責任的《中學生日常行為規范》,老紀我也是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可人家其中只是規定了女生不准燙發、染發,男生不准留長發,可是偏偏就沒規定女生該留什麼頭型,頭發可以多長,那張悅違反的所謂規定,也僅僅是臨沂第十五中學自己制定的內部規定。
那麼臨沂第十五中學又是如何規定的呢?為此,記者又專門來到臨沂市蘭山區教育局,向教育主管部門的領導了解情況。
教育局工作人員表示,他們嚴格按照教育部、省教育廳、市教育局督促學生,作為學生老師是不是要嚴格要求,當時老師要求按照《中學生日常行為規范》,包括著裝包括頭發這都是教育部的要求,學生要有學生的樣子,老師要有老師的樣子,領導有領導的樣子,這都明文規定。
從這位教育局工作人員那裡,我們最終也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的答復,看來,這位工作人員也沒有完全弄清楚,每個學校對於學生頭發長短做出的規定到底是什麼標准。
雙方爭論焦點二:
關於張悅本人道德品質的說法
據張悅的父母說,張悅從小就是一個乖巧、懂事、聽話的孩子,學習成績一直很好,還多次獲得學校的各項獎狀。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在父親母親眼中的乖乖女張悅,在學校同學和老師的口中,卻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甚至連她自殺的經過都出現了另外一種說法。
金老師說,有學生告訴他張悅曾經寫了遺書,至於遺書怎麼寫的家長始終沒有拿出來,他們也不知道。很多孩子在交流和上課的過程中說,張悅曾跟老師發生爭執動手打了老師一個耳光。
對於學校的這種說法,張悅的父母那是堅決否認的。其實對一個已經離我們而去的女孩,她的品行為人究竟怎麼樣,老紀我不想在這裡過多地去追究,事情經過究竟誰說的是真的,現在也無從去考證,因為張悅已經不在人世了。
專家點評:社會寬容的大大提高了,我們的學校對學生,尤其是青少年學生也要學會寬容。
就在大家對此事件做進一步討論的時候,家長和學校的爭論也進一步昇級。
雙方爭論焦點三:
誰該為張悅的死負責
金老師認為,家長帶回家以後,難道農藥就這麼現成?爸爸媽媽乾什麼去了?
張父則表示,說讓學校負責任,到現在讓它負什麼責任了,現在孩子都沒有了。他們其實就想驚醒教育部門,孩子學習我感覺跟頭發的長短沒有多大的關系,不要刻意地要求得太多,給孩子壓力太大。
然而學校一方則認為,學校嚴格地管理要求孩子並沒有任何過錯。
到現在這樣的爭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共同協商解決處理好問題的矛盾,同時避免這種悲劇再次發生,纔是最重要的,近日記者從臨沂市蘭山區教育局獲悉,目前學校和張悅的父母親已經達成一致協議,學校向孩子的家長賠禮道歉,並賠償了12萬餘元的賠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