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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吃過的東西如生瓜梨棗大都難忘。課外割青草,玉米青紗帳裡的『屙瓜』和甜圪檔的味道,幾十年來都一直沈淀著,仿佛比現在的哈密瓜和甘蔗還要甜好多。還有一種看來就是苦瓜之一種,豫北人叫荔枝的,像絲瓜和葫蘆一樣隨意種在房屋上下,果實不大一身疙瘩,放在手上類似癩蛤蟆,秋來成熟了色變橙黃,摘下輕輕就捏開了口,裡面是一包血紅的瓤子裹著一大團籽,吃到嘴裡黏糊糊的甜,可惜又不太過癮。但那時候社會物質貧乏,好吃的東西太少太少,到季節吞幾口熟透的荔枝瓤也是嘗鮮。只不過這麼一來常把自己嘴巴染得紅紅的,大人會冷不丁調侃說——『看你那吃死孩兒的嘴!』
此荔枝非彼荔枝。明代著於開封的《救荒本草》,周定王首次將這種植物記到書裡並畫了圖。他記其名為『錦荔枝:又名癩葡萄。人家園籬邊多種之。苗引藤蔓延附草木生莖,長七八尺,莖有毛澀;葉似野葡萄葉而花杈多,葉間生細絲蔓,開五瓣黃碗子花……狀似荔枝而大,生青熟黃內有紅瓤。味甜。』又注:『采荔枝黃熟者食瓤。』這麼說,省掉那個『錦』字直呼荔枝,如我老家的叫法也是對的。這荔枝與苦瓜看起來是同宗,現在苦瓜從南方流行到中原與北方來,好品種結果實幾乎與絲瓜一樣長。於是,大家夏天學南方人炒苦瓜吃,圖清涼敗火,反而忽略過去吃的那笨苦瓜模樣的荔枝了。不料日前在新疆,最後一天我們在烏魯木齊游大巴紮,看到街頭有維吾爾族漢子戴小花帽坐賣水果,不賣哈密瓜和葡萄,而是荔枝,黃澄澄的熟荔枝好刀工精心切了五花口,鮮紅的瓤子紅濃裸露著招人。我一看到就走不動了,自然要懷舊嘗新鮮,而同行者也不甘示弱,並且說其信陽老家不叫荔枝叫癩葡萄。維吾爾族人不僅烤羊肉串講究,每一疙瘩新鮮羊肉大似核桃,一串未烤時插起來像冰糖葫蘆;同時賣水果也別出心裁,黃荔枝一邊還層層碼著另外一種水果,遠看以為是蟠桃,湊近了仔細看不是蟠桃而是無花果。新疆地大天藍,好陽光,無花果特別大,成熟了又不是一般的紫紅色,而是桃子一樣的青黃色,略微拍扁些擺著竟然和蟠桃一模一樣。而且一片綠葉襯著一枚拍扁了的無花果,每一個和整垛看起來都是美觀的藝術品。等我趕緊吃一口,呀!好濃甜。完全沒有鄭州和其他許多地方無花果的青而膩人的口感。
張騫出使西域,為中原帶來了葡萄、石榴、核桃等等,人們至今還津津樂道。這原產地中海的無花果,隨後也是沿絲綢之路過來的,直到明朝,纔和錦荔枝一起,也是由周定王一並記入《救荒本草》的。『無花果:生山野中,今人家園圃中亦栽。葉形如葡萄葉,頗長,硬而厚,梢作三叉,枝葉間生果,初則青小,熟大壯如李子,色似紫茄色,味甜。』又注:『治病,今人傳說治心痛,用葉煎湯服甚效。』周定王說無花果,至今和中原的無花果模樣相同,但現在人們關於無花果的藥效,大都說可用於防癌。他還沒見到,中亞和新疆的無花果熟透了非紫紅色,其狀類似蟠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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