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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濤 檢察官
日前,一段名為『監獄指導員酒後大鬧洛陽長春路派出所』的視頻在網上引來圍觀。一位自稱河南豫西監獄指導員的男子酒後駕車與警車比車速,被帶到派出所後指責民警『為啥要搞自己的隊伍』、『大家穿警服的人,何苦呢。你說你搞我,我搞你。』後經查明,男子叫楊水普(音),是豫西監獄退休人員,單位黨委已給予其黨內警告紀律處分。
有些事情,在外人看來很驚異,在圈內人看來,卻是稀松平常。獄警楊水普雖已退休,但也算是一個前警察,也曾穿過制服,當然和派出所的民警是自己人,現在,民警去抓一個老警察,這不是『自己人搞自己人』又是什麼呢?
這就涉及到兩種觀念與『規則』的對立。在大家看來,如果我們普通公民都遵紀守法,都是良民,那麼我們與警察就應該都是一家人、自己人,報紙上不是都在講『警民一家親』、『有困難找警察』嗎?那些作奸犯科的人,與警察纔不是自己人。如此說來,老獄警楊水普雖曾穿過警服,但在他違法酒後駕車的時候,就不能稱以執法為己任的派出所民警是『自己人』。
但還有另外一種自己人與外人的區分法。這種區分法就是以掌握權力的人與沒有掌握權力的人為區分。如果你是掌握了權力的人,那麼你與另外一個掌握了權力的人就是自己人,就以執法而論,你這次給了人家方便,下次人家執法的時候就會給你方便;有權力的人不把同樣有權力的人當作自己人,後果非常嚴重。湖南郴州紀委書記曾錦春為某私營業主打官司,通知宜章縣法院,要求立即開庭並限定他們在一個星期之內要出判決書,法院沒有在規定的時候拿出判決書,他就將法院院長、兩個副院長和一個庭長『雙規』了。這個道理老獄警懂得,你不懂得,所以,你就會驚愕了。
不過老獄警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中國古代對於親屬關系的劃分,也有『五服』標准,按照血緣關系的親近,劃分不同親屬的禮儀與孝服的標准,親屬關系越近,享有的權利和承擔的義務就越大。在權力打造出的『親屬江湖』體系,當然也有關系親疏劃分。大體來說,權力越大的,越屬於這個體系的尊者,相當於父親、爺爺輩;權力相對小的,就屬於這個體系的位卑者;與自己業務聯系越緊密的,越屬於這個體系的血親,相當於兄弟姐妹;與自己業務關聯不大的,則屬於這個體系的姻親,相當於妯娌、連襟。在『寧夏吳忠跨省追捕案』中,據說被『誹謗者』馬晶晶的母親——吳忠市委常委、政協主席丁蘭玉並沒有親自向公安機關控告,但吳忠市公安乾警急『長輩』所急、想長輩所想,便擅自啟動了『跨省追捕』。四川雙流縣交警大隊勤務二中隊副中隊長梁忠聲言『我只為領導服務,只管領導的安全』,同樣是將權力譜系中的親屬等級關系分辨得一清二楚。
老獄警楊水普與派出所民警在權力打造的親屬江湖中,雖然是『自己人』,但他不過是一個監獄的警察,與地方派出所的親屬關系就比較遠了,何況,他只是一個退休的原教導員,算不上『尊者』,這就不能太牛氣,必須給派出所民警面子。再者,就算是自己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能過分張揚這種『潛規則』,否則民警也要『大義滅親』,以彰顯『公正』。老獄警要麼老得糊涂了,要麼真喝醉了。當然,他如此鬧場僅挨了個『罰款500元、暫扣駕駛證3個月、扣12分』的處罰,到底還是『自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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