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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煙在什麼時候都不是一樁好事。不過,過去罪名和現在不一樣,現在的罪名是有害健康,我上中學的時候,抽煙則與喝酒一道,屬於道德上的『不良傾向』(也有指為『資產階級壞習氣』的),沾染上了,差不多就可界定為不良少年。每逢要抓『階級斗爭新動向』的時候,學校也仿成人世界之例,搞檢舉揭發,到底人小,與大人的揭批『五一六』之類相比,檢舉出來的人與事都不上檔次,不過是抽煙喝酒寫情書之類被供出來。當然,有此污點,入團是別想了。
記不清我是否檢舉過別人,檢舉的資格我肯定有,上大學以前,我潔身自好,煙酒不沾,——也沒機會沾。似乎只有過一次疑似抽煙行為,是上小學時與隔壁的玩伴躲在防空洞裡抽絲瓜藤。這有點冒險,若被大人發現,打罵關禁閉均有可能,然正因是犯禁,就更具一種刺激性。絲瓜藤本身也夠刺激的。其實只要是枯藤,大概都可充數,唯城裡人家當時種絲瓜相當普遍,也是就地取材。待『枯藤老樹昏鴉』時節,扯了老去的絲瓜藤,截取較直的部分,香煙長短粗細,就可模擬抽煙。其辛辣非香煙可比,而且苦澀難當,我抽過一回,確切地說是一口,只能說是淺嘗輒止。味道不佳之外,更因抽不得法,吸一口便誇張地往肚裡咽,結果滿口苦味,五內如堵,難受無比。那同伴咳得滿臉紅漲,涕泗橫流,太陽穴那裡青筋直暴,同伴也看我,我當然也咳得不可開交,正是:我看同伴多嫵媚,料同伴看我應如是。抽絲瓜藤的一頁,就此揭過不提。
很長時間裡,我們和香煙的關系,止於煙殼的收藏和游戲。女孩喜歡集糖紙,煙殼則是男孩的寶物,鑽頭覓縫覓來,便拆開抹平,夾在書中,誰若擁有幾十張,在同伴的心目中,其地位即不下於今之大富翁。但我沒那個耐性,煙殼通常是用來斗輸贏。這也簡單,是將煙殼疊成麻將牌大小,襁褓形狀,放在地下或桌上,輪流以掌擊地,能將其震得掉個面,便是贏家。初時不知門道,?開五指結結實實一掌下去,立馬疼得跳腳。後來就知道五指並攏,虛掌以發。我醉心這把戲為時不長,若持之以恆,練成另類的鐵砂掌也未可知。
這是動手的,也可動口見高下,其規矩類於某年春晚黃宏、侯躍文小品《打撲克》裡的那一套,賭大小:不同牌子的香煙價格不同,煙殼的尊卑即以此為判。『大重九』自然大於『光榮』,『牡丹』當蓋過『大前門』,『大前門』則又贏定了『飛馬』,倘有『大中華』在手,那就是孤獨求敗的境界。有段時間,對各種香煙的牌子、價格了如指掌,上大學時都還記得不少,以致班上一些積年的老槍以為我的抽煙是童子功,當然,只是疑似。我之入籍煙民且對香煙有『真知』,是幾年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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