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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報特約評論員 蘇振華
日前,國土部副部長?小蘇在加強房地產用地管理和調控會議上指出,『房地產業是重要的基礎產業,而不應成為重要的經濟支柱產業。 』這似乎表明,管理層在醞釀對房地產業的重新定位。
這些年來,對房地產在國民經濟發展中的定位,其實大家是心照不宣的——房地產一直就在充當所謂的『支柱產業』。對中央政府來說,房價上漲帶來了旺盛的需求,從而也帶動了一系列上下游產業的發展,過去十年中國經濟發展得不錯,房地產業有極大的拉動作用。而對地方政府來說,房價暴漲帶來地價的暴漲,為地方政府提供了巨大的財源,各地政府都明白,緊縮土地供應抬高房價,是發展地方經濟的捷徑。
經濟發展是否需要一個『支柱產業』?這個『支柱產業』應該如何形成?這在當下中國是一個引起了巨大混亂的問題。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的確會有一些產業獲得優先發展的機會,並能帶動其他行業的發展,這些行業往往就被認定為『支柱產業』,比如IT和互聯網行業的發展,在上一輪美國經濟增長過程中,大致就發揮了這種作用。可是,互聯網行業的發展,並不是政府和企業心照不宣地炒高電腦價格,催生投機性需求而發展起來的,而是通過不斷的技術創新激發了消費者潛在的需求而獲得的。事實上網絡IT產品價格服從『摩爾定律』——其性能在不斷提高,價格在急劇下降。
反觀中國的房地產業,其需求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城市化進程和居民改善住房條件而產生的真實需求,但更重要的是不斷被炒高的房價引致的巨大投機性需求。大家現在看得很清楚了,炒高房價的實質性推手是地方政府,而地方政府如此作為又是以提高經濟、促進『支柱產業』發展這一貌似天經地義的正確目標而獲得其合法性的。可是,無論是商品還是資產,只要其價格不斷上揚,就會吸引資金流入,帶動相關產業的繁榮。
這與IT產業的不同之處在於,IT行業的發展是以創新激發民眾需求、讓消費者能以更低廉的價格獲得生活品質的提昇為依托的,而支橕房地產的卻是來自價格被炒高引發的恐慌性需求。當消費者預期房價不斷上漲時,就會壓縮對其他消費品的正常需求來買房,而一些企業則會壓縮對其他產業的投資來買地建房,最終吸引資金不斷流入這一產業,導致與之無關的產業發展的萎縮。而且,在一個正常經濟裡,利潤只會是來自創新,比如敢在IT行業砸錢的無一不是對自己的創新能力有充分自信的企業家,可要是建房炒房就能輕松獲得巨額利潤的話,居民和企業哪裡還會有動力去進行艱苦的創新呢?故而,這些年房產價格暴漲,固然帶來了經濟的繁榮,但卻是以抑制其他實體行業發展和企業的創新精神為代價的。於是我們看到,只要有點經濟實力的企業,無不蜂湧進房地產業,大賺快錢,哪裡顧得上什麼實體經濟的轉型昇級。
企業的這一行為選擇無可厚非,可是管理層卻絕不能也作如是觀。管理層應該清醒地看到,房價的非理性上漲對實體經濟的長遠發展已經形成了無法估量的巨大傷害。經濟競爭力只可能是來自於創新,寄希望通過發展房地產來打造國家或地方的經濟競爭力,就和拉著自己的頭發脫離地球一樣可笑。現在纔扭轉把房地產當作『支柱產業』的錯誤觀念,已經嫌太晚了。(作者為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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