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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聽母親嘮叨,總覺得聽著聽著心裡就亮堂了。我們在母親的嘮叨聲中感悟人生、明白事理,一點點成為懂事的孩子。
坐在醫院輸液大廳打著點滴,母親的咳嗽稍稍緩和了一些,就又開始嘮叨起來。
『我昨晚又咳了一夜,沒睡好,今天早上起來,一點力氣也沒有,摸到廚房,冷鍋冷灶,想煮口粥喝,纔發現沒有了煮粥的純淨水,只得接點兒自來水煮。生病了就想老頭子的好,老頭子早上去晨練,回來時總會帶回早點,粽子、燒賣、小籠包,我還要埋怨他,說他到外面買「邋邋遢遢」的東西,我情願吃白粥。老頭子就對我說,那麼多的人都在吃,都好好的,就我是衛生專家,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看我這個人多難伺候。』
『我專門和老頭子唱對臺戲,但是畢竟是結發夫妻呀,老頭子轉個身就忘了,又小米(母親的小名)長小米短地圍著我轉了,早點也照買不誤。現在我老了,嘴巴饞起來了,今早我想吃湯包,我自己出去買,走到半路上,氣喘得走不動路了,就回來了。回來對著老頭子的照片哭了一陣,要是老頭子在,他一定會天天把早點准備好了等我吃,我說一句好吃,他就開心地哼起歌來。老頭子沒有福氣,那麼早就走了,他的同事吳老師,每次看見我就對我說他加工資了。我只得應著他,不知道說什麼話好。現在買菜的時候看見吳老師我就避開。』
母親咳了幾聲,稍微休息了一下,又對我說:『你不知道,生病的時候一個人是多麼淒慘,喝口水都要自己倒。你讓我去尋個老伴,我一點想法也沒有,半路夫妻哪有結發夫妻好?到哪裡去尋第二個像老頭子一樣的人?有文化、會照顧人、脾氣好、度量大。』此時此刻,我也非常想念父親,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母親見不得我哭:『是你爸爸生的毛病不好,醫生不是說了嗎?這種病,生在誰身上也沒辦法治。擦擦眼淚,不要哭。』
母親幫我擦了下眼淚,也給自己擦了擦眼淚。『以後你不要再和你男人吵架了,也不可以再提離婚這兩個字。二十多年了,他對你那麼上心,你要知足。人的能力有大小,盡力了就好。你們夫妻一路走過來,現在條件好了,要珍惜。』
我的電話響了,屏幕上跳出『老公』兩個字,他說給我們買了一種很好吃的餛飩,馬上送過來。老公捧著碗讓母親吃,母親說餛飩很好吃,她做不出這樣好吃的餛飩。老公說他找了很久,纔找到這種燕麥皮薺菜餛飩的。母親說:『到底是結發夫妻啊,夜裡滿大街為你找好吃的。』
每次聽母親嘮叨,總覺得聽著聽著心裡就亮堂了。我們在母親的嘮叨聲中感悟人生、明白事理,一點點成為懂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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