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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算來,我從1969年夏天初中畢業到現在,已經40餘年了。活了大半輩子,經歷了不少事情,有一種感受最為刻骨銘心,那就是人應該不斷學習,積累知識,而這遲早有用。
初中畢業後僥幸沒有上山下鄉,從學校直接分進了工廠。剛高興了兩天,就立刻陷入了苦悶之中,因為被分配到了拔絲車間。拔絲,那繁重、骯髒、危險而又單調的工作,現在每每做夢還能為之驚醒。然而在那個計劃經濟年代,職業沒有可選擇性,能分進工廠已屬不易,再想想我們那些『修理地球』的同班同學,感覺還是幸運的,於是便又阿Q般釋然。那時沒什麼娛樂活動,八個樣板戲早已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毛主席詩詞和魯迅的詩已然爛熟於心,工作之餘閑得無聊,於是就想找些書來讀。同時——雖不高尚卻誠實地說——也不排除想通過讀書改變一下命運,脫離那個讓人每天硬著頭皮去乾的工作。這個想法雖然沒有實現,但卻為後邊的生活之路作了鋪墊。
正巧,有一次聽人說,坐落在本市承德道上的人民圖書館開放了。於是就去那兒辦了個借書證,並成為那裡的常客。像我們六九屆的初中畢業生,其實只有小學畢業的文化,自然科學的書看不懂,只好看些文學、歷史等社科類的書。人民圖書館藏書豐富,我就如同探尋到一座深幽的礦山,貪婪地摭取著其中的寶藏。雖然只能借到一些當時未禁的書,但這些書在其他地方已經很難覓到,故而非常滿足。在這裡,我讀了魯迅的大部分雜文,還有范文瀾的《中國通史簡編》、周一良的《世界通史》、任繼愈的《中國哲學史》、郭沫若的《李白與杜甫》、王力的《漢語詩律學》、清人沈德潛的《古詩源》,以及四大古典名著等,並且做了大量筆記。在那個文化荒蕪的年代,許多同齡人非常可惜地荒廢了那最為美好的年月,我卻『搶著』讀了一些書,應該算是沒有虛度。
但是,在1977年恢復高考首次考試中,我因為數學缺考而與大學失之交臂,這成為我終生的遺憾,以後的高考越來越難,不得不忍痛割愛。然而上大學的願望並未泯滅,挫折也未能阻擋住我繼續求學的道路。1983年,我自費上了業大,幾年後專科畢業,繼而又於1991年通過高自考順利拿到了漢語言文學本科學歷,總算圓了大學夢。這期間既要上班乾活兒,還要准備考試,夜以繼日地學習,遂致心力交瘁,患了肺結核,咯血三個月之久,還瘦下了40餘斤肉,真正是『為伊消得人憔悴』。
功夫沒有白費。幾年後,我所在工廠破產,我也被迫下了崗,只得到社會上自謀職業。那時我已經四十多歲了,在求職過程中本無優勢,屬『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主兒。幸好我有這個學歷,同時多年的文學積淀還沒就著乾飯吃掉,所以還算順利地找到了自己喜愛的報刊編輯工作。十幾年來,我先後在本市的幾家新聞媒體供職,最後落腳在一家老年養生保健雜志,直到現在。
回顧自己的成長和工作歷程,我深深感到學習於人生實在是意義非凡。往大處咱不說,就說我如果沒有這幾十年連續不斷的學習,哪有後來的下崗以後改做編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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