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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鏡人物:王卯卯
天津北方網訊:1985年12月3日生於天津,射手座,職業漫畫家,畢業於中國傳媒大學動畫學院。現居北京,已出版作品《我兔斯基你》《卯個人》。
出鏡理由:
生於天津海河邊衚衕裏的女孩王卯卯,因創造出兔斯基表情而紅遍互聯網。現簽約時代華納,在香港度過了兩年白領設計師朝九晚五的日子後,她將兔斯基的運營推廣工作交給時代華納打理,自己只負責主創,帶着一隻貓回到北京,過起了漫畫家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周遊全球的計劃也在同步進行中。這是一個醜小鴨變天鵝的故事,她用情緒和靈感打動了他人的內心,也讓自己的人生變得更精彩。
海河邊學畫畫的小孩
王卯卯在剛剛推出的自傳體漫畫書《卯個人》中,講述了她在天津、北京、香港三個城市的成長曆程。她向本報記者回憶自己童年時期的天津:“我家以前住的地方已經拆掉了,東站對面,天津地圖的正中間吧。那一片兒都是平房衚衕,連下水道也沒有,上廁所都要跑去海河邊的公共廁所。”
上大學之前,王卯卯幾乎沒離開過天津,海河邊的小衚衕、馬路邊的煎餅餜子、美院後身的畫具店以及大衚衕15塊錢一件的T恤至今都讓她念念不忘,全部被她畫進了《卯個人》,也讓整個華語地區的讀者瞭解了王卯卯的成長軌跡。
兩歲那年,王卯卯用蠟筆在紙上畫出了一個蘋果,媽媽一下子覺得這孩子可能有繪畫天賦,於是,卯卯4歲時,媽媽就帶她去少年宮上美術班。“媽媽告訴我,她小時候在學校畫黑板報,負責寫字,特別羨慕會畫畫的同學。”
孩子都愛玩,愛看動畫片,週日晚上6點半電視臺會播“動畫城”,美術班7點上課,每次都是動畫片剛要開始媽媽就拉着卯卯離開家。她只能趁媽媽鎖門的工夫,踮着腳隔着窗戶去看鄰居家電視裏放的動畫片。
王卯卯是單親家庭,媽媽在手錶廠工作,爲了讓卯卯生活得好一些,每天下班後還要兼職,晚上11點才能回家。卯卯沒有零花錢,喜歡漫畫的她只好偷着攢錢買漫畫書。比如學校要收10塊錢學雜費的時候,她就跟媽媽說收11塊。
初三暑假在畫班補習,老師讓學生們都去買油畫工具畫油畫,說提前接觸一下,假如有興趣將來可以考油畫系。一班人呼啦啦涌去地緯路的畫具店。卯卯發現油畫顏料國產的只有“溫沙”一種牌子,咬牙買了一袋,“多少錢記不清了,反正對當時的我來說是個比較天文的數字。”她當時的感覺是,畫油畫真是玩兒不起。“要知道我畫水粉的顏料罐都是最普通的牌子,還有三分之一是在美院門口小販那買的一塊錢一罐的長了綠毛的發黴顏料,不過去掉綠毛後也照樣能用。”
她有些自閉,不太擅長跟陌生人交流,上課不敢回答老師的問題,有同學開玩笑說她是“植物人”。她說,自己的整個童年很孤獨,毫無安全感。這種感覺一直到她2008年在北京買房,把媽媽接過去之後才消失。
她在《卯個人》的開篇講述了一個故事:一堆石頭中,有一塊總是站在最高的位置飽受日曬雨淋,其他石頭笑問它爲什麼站在那裏受苦,那塊石頭說,我想看更遠大的世界,至少我站在離夢想最近的地方。這是王卯卯真實的心聲,是她在天津一直努力學習畫畫的一種支撐,“我只要站在離夢想最近的地方,就足夠了。”
能以幽默的態度對待漫畫乃至人生,王卯卯說這正是天津人的性格,“說明咱正宗。”去年冬天,她從香港回北京過年,下飛機不久,她在微博上寫道:“我好像聽到天津話了。”說不出的親切。在香港,她特別想念煎餅餜子的味道,“香港基本吃不上北方的早點,豆漿都是超市冷藏的,臺灣乾脆都是晚上吃油條。”
現在她的普通話裏還夾雜着天津腔,她說,前幾天有一次連續不斷說了10分鐘天津話,“高低起伏抑揚頓挫,瞬間有了相聲演員的感覺。”
像兔子一樣與世無爭
大一時,王卯卯去動畫公司打工。此前因爲家裏窮,她幾乎沒用過電腦,所以在用Flash做動畫時,一個打鬥動作一下午都做不出來。好在邊幹邊學,一個活兒做下來,也能賺幾百塊。
那是人人寫博客的時代,沒事的時候,王卯卯便想到用圖畫的形式記錄生活故事。故事自然需要主角,她即興畫了一隻兔子,給它起了個洋名——兔斯基。之後,她把這隻兔子做成動畫表情隨手發給同學。又過了兩個月,她的博客一下子有了很高的人氣,很多人留言,找她要新的兔子表情。
兔子膽小溫和,與世無爭,卯卯小時候也是個內向、膽小的小女孩,在別人眼裏總是很乖。“我超怕黑,還是近視眼,兔子這些性格我都有。”上學時,周圍的朋友同學都親暱地喊她“兔子”,她自己也默認了這個綽號,常以“本兔”自稱。所以,當她想畫一個形象的時候,自然想到了兔子。她把兔斯基的眼睛畫成兩條縫,表情看似茫然,實際上表達了一種無論發生什麼,都可以泰然處之、自得其樂的態度。
成名來得有些突然。“總有記者來採訪,每天可以見到各種不同的人,挺新鮮的。”她有點兒興奮,但更多的是初次接觸社會的緊張。有一次電臺記者採訪,卯卯回答問題時不是說“不知道”,就是“沒想過”,整個採訪結結巴巴地完成了,她一共只說了不到50個字。
這隻兔子在誕生不到一年後就給王卯卯帶來了財富。一家設計公司看中兔斯基的商業潛力,將它印到日記本上,王卯卯賺到了1000多塊錢。緊接着,兔斯基又出現在明信片、T恤上。身邊的同學跟王卯卯說:“你趕緊把兔斯基賣了吧,再拖,就拿不到錢了。”但王卯卯仍像一隻兔子一樣淡定、不緊不慢。在同學眼中,王卯卯是個過度內向卻有着滿腦子奇怪想法的學生。那個兔子的形象誰都可以模仿出來,但這種思維方式只有她纔有。
王卯卯筆下的兔斯基常常做一些搞怪誇張的動作和表情,她解釋說:那些動作都是我平時想做卻不敢做的。後來兔斯基漸漸有了自己的性格,王卯卯索性把它當作一個獨立的個體,讓它隨心所欲地發揮個性。
這隻兔子既有散淡的感悟,也有積極進取的勵志,王卯卯希望把自己快樂陽光的一面展示給人們。“我書裏還有一句話,痛苦是用來自己承受的,快樂是用來分享的。”她說,她小時候的經歷很灰色,但一直到現在她都覺得,該自己承受的,沒必要給別人看,因爲如果你帶給別人的是快樂,世界就會更溫暖一些。
人生充滿了瘋狂的小想法
去年12月剛剛度過25歲生日的王卯卯,已經歷了兩次辭職。第一次辭職是19歲上大學時打工的公司,當時年薪2萬多;第二次辭職是24歲離開時代華納,年薪幾十萬。在她看來,生活有時候就像是過山車,在波折中成長;有時又像是坐地鐵,在穩健中飛馳,可以肯定的是,開始也是結束,結束也是開始,道路永遠通向前方。
兔斯基剛剛走紅的那段時間,幾乎所有年輕人在QQ和MSN上聊天時都會使用這個表情,營銷精英們由此發現了兔斯基的商業價值。2008年,摩托羅拉Q8手機上市,決定採用兔斯基作爲形象代言。他們邀請王卯卯爲Q8畫了一整套打電話的兔斯基形象,王卯卯因此獲得百萬元酬勞,兔斯基也開始了它的全球化之路。
畢業後,王卯卯已經能靠兔斯基賺的錢在北京買房了。她與美國時代華納的子公司特納國際簽約,成爲其“亞洲年輕藝術家培訓計劃”的第一位藝術家,並受邀到香港的公司學習和工作。之所以選中王卯卯,時代華納方面的相關人士說:“雖然有時候兔斯基有點消沉,但它對生命的態度讓人產生共鳴。”
時代華納一直沒有和王卯卯談過多的商業合作,而是幫她實現形象的良性發展。“在香港兩年,我做設計,做視頻,做線上和線下的一些事情,跟來自不同國家的人交流、學習,學到很多和以前不一樣的知識,在思維的擴展上給我帶來很大幫助。”在這裏,她得到最多的建議是:你的想法可不可以再瘋狂一點。
香港工作每日忙忙碌碌,“拿起筆筒喝水,抓起手機遙控電視,掏出八達通卡刷辦公室的門。”王卯卯形容說:“有時候困得腦袋像被人打了一棍,但還有一堆事沒做。”有一次她頭暈目眩臥病在家,連續睡10小時後竟然痊癒了。這種狀態讓王卯卯開始反問自己,如果換一種生活會是怎樣?如果不上班,每天和家人住一起,住大屋,吃媽媽做的菜,睡到自然醒會怎樣?得出的答案是:她會去學開車,買輛黑色甲殼蟲,週末載着家人出去購物,把香港的貓咪也接回北京,看兩隻小貓互相打架,隨時跟朋友出去玩。
“就像我書裏說的,也許你前面有堵牆,假如你去推,它可能就是一張紙。”想到這些,王卯卯下決心遞交了辭職報告,與時代華納子公司特納國際解約回到北京,成了一名自由職業漫畫家。她爲三個雜誌分別創作旅行類漫畫專欄“不亂竄會死協會”、恐怖漫畫專欄和一個憂鬱類型的漫畫專欄,同時創作新的繪本書。更重要的是,她終於能每天睡到下午自然醒了。
一隻兔子周遊世界
像每個年輕女孩一樣,王卯卯很愛美,希望別人誇她漂亮,更希望自己越來越漂亮。事實也正是如此,兔斯基的成功讓王卯卯像明星一樣進軍時尚圈。美國休閒服飾大牌Gap在進入中國後的第一波營銷推廣,便啓用了王卯卯和周迅共同作爲代言模特。與王卯卯一起出現在平面廣告中的,是來自紐約的一隻“小兔子”——知名時尚雜誌寫手、博客bunny BISOUS(小兔子之吻)的作者,而廣告的攝影師則是世界頂級人像攝影師安妮·拉博維茨。
歲月的歷練,讓王卯卯從一個膽小溫順的小女孩,變成了獨立、果敢的漫畫家。在繼續自己的漫畫人生的同時,她“吸毒般喜歡上了攝影和旅遊”。上個月,她報名參加南極自由行,從北京機場輾轉幾站到達烏斯懷亞,登上挪威郵輪FRAM號駛往南極。她隨時記下旅途的快樂:
“德雷克海峽風浪十分大,輪船從前後顛變成了前後左右360度都顛,有的人吃着吃着飯就吐了,最後同行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沒暈船,我一直沒事兒,一會上網一會健身的,有人給我起外號叫‘超女’。”
“船上有個澳大利亞的學生,只要沒風暴就穿短褲短衣在甲板上晃。最後一天大家和他比賽打乒乓球,結果中國攝影隊全隊都被他一人打得落花流水,大家搖頭嘆息:國球不能丟啊。”
“第一天登陸,要3小時內往返5公里還要翻越兩座雪山去看企鵝,很多人都半路放棄了,我聽見自己喘得跟風箱一樣,但還是堅持了下來,我是隊裏唯一堅持到目的地的女性。當越過雪白的山脊之後,一下子豁然開朗,遠處一片藍色海洋在陽光下閃着金光,海上一座綠色小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企鵝,再遠處,一片片雲霧中隱約着翻滾般的雪山山峯,那是仙境嗎?企鵝的叫聲充盈着耳朵,彷彿天籟,那一刻真覺得自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擁有這樣的人生經歷是她的另一個夢想。她說,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去過很多地方,擁有很多才能,有獨特的魅力。在羨慕之餘我想和他們交談,卻發現他們去過的地方我都沒去過,他們擅長的領域我都不曾涉獵。因爲見識的差距,我連和他們交談的資格也沒有。“這件事打擊了我很久,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成爲自己曾羨慕的那種人。”
兔年將至,王卯卯說,兔斯基今年將會有新動作,“我已經畫了許多新的兔斯基作品,只是到目前還沒和大家見面,兔斯基也會嘗試一些之前沒用過的宣傳策略。”這一年,王卯卯還會再出版兩本繪本書,另外,3月份去北印度,7月份去北極和肯尼亞的旅行計劃也已經安排妥當。這些都讓人覺得,這隻“兔子”已經開始在兔年的跑道上撒歡兒了。
此刻看來,寫在《卯個人》結尾的話,正好是王卯卯在這一年最初的心情:“現在我靠自己,已經可以去到任何一個地方,我拿着一張單程票踏上了新的旅途,因爲我想看更遠大的世界。在每個人的道路上,有些東西永遠地失去了,還有一些即將要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