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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那天是周六,下著雨,很冷,孩子又病著,我本不想出門。但悅安說,她頭天晚上從湛江坐火車到武漢,住在火車站附近的旅館裡,想講了自己的故事後回荊州。我很慶幸沒有拒絕她。這是個癡情得令人心疼的女孩,本是個非常傷感的故事,但她始終是笑著在講。那雙含著笑意的大眼睛是她臉上最出彩的地方。
異鄉遇到的廣東男孩我這次是去廣東雷州找了阿強的,沒想到這是一趟傷心之旅。
阿強是廣東雷州人,但我們是在福建泉州認識的。今年年初,我去了泉州,說是去打工,實際上是為了逃避一個相親對象。我一直對婚姻沒信心,這與我的成長經歷有關。我5歲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我從小被寄養在親戚家,飽嘗顛沛流離、寄人籬下之苦。
我到泉州之後,暫時找了家燒烤店做服務員。燒烤店的老板是廣東人,阿強是老板的老鄉和朋友,經常來店裡。起初我很不喜歡阿強,覺得他像暴發戶,愛鬧酒,買單的時候喜歡炫耀自己有錢。他在一個廣東公司的分公司管事,公司就在燒烤店附近。我想都沒想過自己會跟這個廣東男孩發展感情,何況他還比我小1歲。
有天我輪休沒去上班,第二天上班時,阿強問我,昨天怎麼沒看到你啊?我這纔感覺到他原來一直在注意我。他說要請我吃飯,問我想吃什麼。我想,我還沒吃過披薩呢,聽說有點貴,我就激他一下,看他請不請。他爽快地說,那就披薩吧。
那天,我們吃完披薩回來,邊走邊聊,他給我講了他自己的感情經歷,讓我很震驚。他說,他的女友死於車禍,當時她是開車前來為他過生日,這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阿強還說自己家境不好,高中時他就開始擺地攤掙錢,高中沒畢業,他就輟學出來闖了。
聽到這些,令我對他生出許多好感。我也對他講了我的成長經歷,講了我來泉州的原因是因為逃避相親。
一波三折的感情沒想到,吃披薩回來之後,店裡的廚師秋仔很不開心地問我乾什麼去了,我說跟阿強去吃了披薩,他馬上買了一堆零食送到我寢室裡,我能感覺到他濃濃的醋意。他們倆是廣東老鄉,也是朋友,我可不想因為我讓他們失和。接下來的十幾天,阿強和秋仔我誰也不理。
但秋仔表現得很狂熱,我們下班一般都到凌晨二三點了,他守在寢室門口等我,我嚇得不敢回去。那天夜裡,我為了回避秋仔,就在外面轉悠。但轉著轉著,有點害怕了,就打了阿強的電話。阿強陪我邊轉邊聊,我們的友誼又進了一步。
為了讓阿強盡快從心理陰影中走出來,我給阿強介紹女友,是我們店裡的同事,纔19歲,長得漂亮,身材又好。阿強似乎沒什麼熱情。奇怪的是,當那個女同事回來說出去跟阿強約會了,我心裡竟然有一種很失落的感覺。我終於意識到,我已不知不覺愛上阿強了。但理智告訴我,我跟他之間絕無可能,他比我小,這會讓我很沒安全感。
為了逃避自己對阿強的感情,我決定回家。臨走之前,我對阿強說,請他和我介紹給他的那個女同事吃個告別飯。他說只想跟我兩人坐一起聊聊。那天晚上,我們坐在小區裡聊天,聊著聊著,他把頭靠到我肩上來了。空氣中彌漫著曖昧的氣氛。阿強被蚊子咬得全身起紅疹子,他說,上樓去聊吧。我沒多想就跟著他上樓了。在他的宿捨裡,我們發生了關系……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第二天,我就住到了阿強那裡。隨後,我辭了工,徹底回避了廚師秋仔。
跟阿強同居的十幾天,留下了很多溫馨美好的回憶。我給他洗衣服時,他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我舉起衣服問他,我洗得乾不乾淨?總是得到他的贊揚。
但有一天,他似有意又似無意地說的一句話,讓我很難受,我決定離開他。他說的是:『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們也許不會長久。』我決定立即離開他,我要離開泉州去廈門,他不讓我走,我執意要走,在車站,他突然對我說:『要不,我們結婚吧?』我說,這種事可不是小事,你自己想清楚。他又不做聲了。
我失望地去了廈門,決定再去江蘇投奔親戚。沒想到,在泉州到廈門的途中出了交通事故,我的腿腳受了傷,走路都一拐一瘸的,這讓我有個不好的聯想,難道做他的女友注定躲不開車禍?
到了江蘇之後,我心裡放不下他,打電話一問,他竟然病了,發高燒。我真想馬上回去照顧他,無奈自己也受了傷行動不便。但我沒告訴他我遇到了車禍。那幾天,他每天電話不斷,還嚷著要過來看我,或者我過去看他。我的理智仍然抵抗不了自己的感情。阿強在電話裡問我:『如果我們沒可能在一起,你願不願過來?』我竟然毫不猶豫地說:『願意。』
我又回到了泉州,回到了阿強身邊。但有一天,我看到了阿強的身份證,他不止比我小1歲,而是3歲!我還從他手機裡發現了一個秘密,原來,除了他說的那個車禍死去的女友,他還談過一個女友。我感覺自己受了欺騙。我懷疑他給我講的什麼女友車禍死去全是編的故事,騙取我的同情,只是把我騙到手的一個小伎倆。
阿強買菜一回來,我就跟他大吵了一架。吵著吵著,阿強失去了耐心,動手打了我一下,我一氣之下決定回家。
悅安有些恍惚,很多時間都記得不是很確切,唯獨離開阿強回家的日子記得清清楚楚,她說那是6月19日。
再回頭時他有了新女友走的時候,我氣憤地對阿強說:『你是個騙子,騙了我!』他也懶得解釋,故意說:『我騙了你又怎麼樣?』
我傷心地回來了。我沒有一天不想阿強,但我每天忍著不給他打電話。兩個月後,我實在忍不住給他打了電話,他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現在纔打電話來呀?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要結婚了。』我將信將疑,問他結婚日期,他支支吾吾,一會說18日,一會說28日。
有一次,我在電話裡逼問他究竟結婚沒有,他很不高興,說我毫不信任他,什麼都懷疑,懷疑他的年齡,懷疑他前女友的故事是編的。他說,他的真實年齡確實只比我小1歲,身份證上的年齡是上學時改的;前女友車禍去世的事也是真的。
我決定親自去一趟廣東雷州,看個究竟。哪知道阿強堅決反對我去雷州,上火車前他還讓我不要去。但我執意要去。在火車上我發短信問他會不會來接我,他說不會。他果然沒來湛江火車站接我,我自己坐汽車去了雷州,他仍然沒去車站接,我自己在一家旅館住下了。他和同事也住在另一家旅館裡,似乎很忙,來去匆匆地過來看了看我,給我買了點吃的。我要搬過去跟他一起住,他堅決不肯,還讓我自己坐火車回來。
我不甘心,突然做了個大膽的決定,搬到他住的那家旅館去住。我住在他房間的隔壁房間,偷偷觀察他那邊的動靜。半夜裡,他房間裡來了一個女孩。我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去敲了他的門。三人當面,一切真相大白:他又有了新女友,正是我給他打電話而他說『你怎麼現在纔打』那時候,家裡給他介紹的。
講到這裡,我以為悅安會哭,但沒有,她眼裡仍帶著笑意,只是那笑意有些淒苦。我突然發現她腳上穿的一雙淺口單鞋,襪子還是透明絲襪,我問她冷不冷,她說感覺不到冷。我讓她趕緊坐長途車回家,家裡會給她溫暖。
她感激地一笑,說,『不用擔心我的生活,我很堅強,會生活得很好,我以前做生意掙的錢全給父母了,現在我仍然可以自己開個店養活自己,我只是有些傷感。畢竟,這是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