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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美變局家電業大佬們的恩怨情仇
三月,驚蟄,火迫金行,國美變局塵埃落定。
9日,陳曉以私人理由辭去國美董事局主席及執行董事職務,張大中接任。至此,黃光裕、陳曉、張大中,國美、永樂和大中三家曾大打出手的家電業巨頭的掌門人,終於有了一個共同點:都坐過國美的頭把交椅。
曾經的死對頭成了伙伴,曾經的伙伴卻成了仇人。是的,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陳曉離開了,一起離開的還有他的黑色邁巴赫和至少600萬的股權損失;張大中也離開了,不過他只是去南美旅行,20天後還會回來;黃光裕的妻子杜鵑已經輕描淡寫地讓香港高等法院解除了對其的臨時強制令;還有游刃其間的幕後推手貝恩,短短數月斬獲近30億的賬面盈利。
一場輪回,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點,黃光裕重新掌控國美。只是,這位東家換了個保姆。
如果說性格決定命運,那麼國美變局中的這幾個家電業的『江湖大佬』在這個時刻的聚散,似乎也不難理解了。
黃光裕,早年就離家闖蕩的廣東潮汕人,大膽強勢,喜歡險中求勝,外號『潮汕狼』。
陳曉,典型的上海男人,謹慎、務實、戀家,喜歡把家人的照片放在辦公桌最顯眼的地方,外號『上海紳士』。
張大中,土生土長的北京人,極重傳統,恩怨分明,能放手,也會出手;朋友多,做事周全,很少樹敵,外號『布衣富豪』。
3個來自廣東、上海和北京的聰明人,風雲際會,恩怨糾纏,上演了一場國美大戲。
陳曉的永樂在蘇滬一帶的拓展曾讓黃光裕大為撓頭,但之後陳曉推動了國美和永樂合並,且在黃光裕事發後執掌國美。黃光裕曾說,沒有人比陳曉更適合總裁這個職務了。陳曉則見黃光裕必稱『黃總』。
但去年雙方因爭奪國美控制權公開決裂,黃光裕大呼『陳曉乘人之危』。
去年『9·28』國美股東大會後,陳曉雖然保住了位子,卻雖勝猶敗,隨後黃光裕和貝恩達成諒解,陳曉失去抗衡的實力。京東商城CEO劉強東當時稱,『陳曉把賭注放在投資人身上,一定是被基金當槍使了!一條已被證明無數次的真理就是:和投資人只能一夜情,千萬別指望結婚!』去年底,陳曉公開說,『我不該與黃光裕合作。自己創建的永樂,也不該賣給黃光裕的國美。』此後,他很少出現在辦公室。而杜鵑則走進黃光裕之前的辦公室工作。今年的國美內部年會上,陳曉缺席,杜鵑代為發言。
陳曉和張大中也是恩怨糾纏。2006年,陳曉的永樂敲定合並大中電器,但3個月後,永樂卻並入國美,張大中大怒,說陳曉是個『小人』。一年後,蘇寧報價30億買大中電器,張大中卻重演陳曉的故智,加價6億賣給國美,而這個出價,讓張大中覺得黃光裕『很夠意思』。
有業內人士稱,張大中之所以在隱退多年後重新出山,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和黃光裕一樣,都恨陳曉。而另一個原因,則是黃光裕當年將大中電器並購後一直保留著大中的品牌,要知道張大中創立公司的本錢就是其母親離去後分得的1000元撫恤金,他對母親的懷念超過很多人的想象。在張大中看來,此次出山,他不需要做太多,『或許只是一年開四次董事會』,就可以還了黃光裕的情。而且,張大中覺得陳曉沒做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陳曉最終還是離開了,業界還在爭論他敗於江湖規則還是敗於傳統的『君臣』理念。雖然評論人士葉檀認為,『陳曉是個職業經理人,沒有過錯,有過河之功,不該受到誅心攻擊。』不過8成的網民似乎很樂意看到陳曉的離開。如此看來,一個趁東家離開,就想變成新東家的保姆,並不好當。
國美內部的硝煙隨著陳曉的離開逐漸散去,而外部的壓力有增無減。其上市門店已經少於對手,更糟糕的是盈利也只有對手的一半。對於黃光裕和杜鵑來說,如此局面下,如何平衡業界認為純粹『打醬油』過渡的張大中、不再希望回到黃光裕一言九鼎時期的大股東和管理層,還有態度永遠曖昧的投資資本,將是一個相當大的挑戰。
陳曉在離開時說,『人生最寶貴的東西是什麼?是生活!離開江湖正當時,後會有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出大戲結束,或許只是另一幕的開場。
杜鵑:不言中水渠成
隨著陳曉離開國美董事會,一位接近黃光裕家族的分析人士向媒體透露稱,黃光裕的妻子杜鵑已經完成了對國美高層的的管理滲透,全面掌控了國美運營。
而國美內部人士很早就已傳出聲音,杜鵑代表黃光裕掌控局面不過是『遲早的事』。據媒體報道,杜鵑此前曾數次出現在國美全國視頻會議的總部現場,雖然不著一言,但神情專注。
包容、乾練是杜鵑給人的印象,低調、神秘也是人們對她的評價,甚至有人引用戲劇臺詞來解讀她:這個女子不尋常。
纔華不輸黃光裕
杜鵑1973年出生,北京人,畢業於北京科技大學,原任中國銀行放款專員。1993年因為工作關系與黃光裕相識,1996年兩人結婚,杜鵑也順理成章地加入了國美集團,任國美電器的執行董事。
杜鵑漂亮、精明。許多接觸過她的專業人士對其的評價是:管理天份不比黃光裕差。杜鵑經常說:『國美的理念就是「商者無域、相融共生」。所謂「商者無域」,就是經商是沒有邊界的,如何能用自己的思維左右出擊,找到談判的點。所謂「相融共生」,就是要想取得生意上的持續成功,就必須融洽與整個價值鏈各方以及社會的關系』。
杜鵑認為『零售企業的競爭最終會體現為人纔的競爭』。她創造性地在國美實施人纔『蓄水池工程』,即國美的人纔在通過常規的招聘、內部培訓外,還通過國美自己的商學院進行系統的授教和淬煉,商學院培養對象為公司中高層領導。
國美員工談論起杜鵑充滿溢美之詞,『對財務方面非常熟悉』是最常見的評價,『持一口流利的英語,可以游刃有餘地與外方投資人交流』也頗為國美員工津津樂道。有內部人士透露稱, 『國美運作上市,引入摩根士丹利、華平基金等外資,都是杜鵑一手主導。』原因就是杜鵑極為流利的英語『國美員工中無人能出其右』。
而在國美工作過的相關人士也認為,『在工作郵件來往中,杜鵑回復總是非常及時,回答也很簡潔,但能很清晰地表達出事情怎麼處理。可以看出她是非常乾練的人。』
『女主人』VS『管家』
雖然後來杜鵑和黃光裕一起因內幕交易罪案件而辭去在國美的職務,但2010年8月30日她被二審改判為有期徒刑三年、緩期三年執行,並獲當庭釋放。根據中國公司法規定,由於犯內幕交易罪,五年內杜鵑不得擔任公司的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但在國美電器中具有特別身份的杜鵑,仍然在臺前幕後成為在監獄服刑的黃光裕的當然『代言人』
『杜鵑雖然戴罪之身不能被委任公司董事等職務,但她的復出對於投資人,對於黃光裕舊友,對於國美員工,對於國美舊部老將,包括對於陳曉,都有指向不同的重大意義。』有分析人士曾對媒體做如是表示。
杜鵑的『復出』極大地鼓舞了黃光裕陣營的士氣。有分析稱,在先前的國美之爭中,黃氏家族之所以困難重重,其最重要一個原因就是黃家缺人。除了黃光裕被判14年有期徒刑之外,其大哥黃俊欽現在也處在被告狀態。除此之外,就剩下黃光裕的兩個妹妹。而這兩個妹妹與國美董事會中跟著黃光裕在商界打斗十幾年的職業經理人相比,顯然沒有行業上的優勢。
當時就有業內人士表示,以杜鵑『魅力』和『能力』,她的『復出』將大大增加黃光裕方面的勝算。一位接近黃氏家族的人士稱,黃陳之爭的下一輪對決,是杜鵑與陳曉的較量。亦有人將其比喻為『女主人驅逐管家』。
自二審當庭釋放後,杜鵑便開始掌舵群龍無首的黃氏家族,與在股東大會起著至關重要作用的貝恩資本和散戶股東展開斡旋。
出獄不久,杜鵑約見了陳曉,重申了黃氏陣營的立場,並探索了和談的可能性。此外,杜鵑一改往日態度,對陳曉要引進的海外機構貝恩資本還采取懷柔政策,從『堅決不用貝恩的人』演變為頻遞橄欖枝。雖最後未將貝恩資本完全說服,但行事之間頗見其手腕及胸襟。
與此同時,黃光裕在獄中發表《我的道歉和感謝》,言辭懇切,新浪統計有90%以上網民支持黃光裕。知情人士稱,作為黃光裕的『智庫』,杜鵑曾多次通過相關渠道建議並促成此舉。而黃光裕發出的被公眾視為與陳曉進行『拉票戰役』的《致國美股東同仁公開函》,據接近黃氏家族的人士透露,該信亦是由杜鵑等主導,杜鵑甚至在信中『親自酌定了幾處提法』。
張大中出山的『重要推手』
此次陳曉的離場,人們也依然看到杜鵑無形的運作之手。接手陳曉職務的張大中在業界許多人看來本來已金盆洗手,遙看江湖,張大中在海信電器和大連萬達斬獲的可觀的投資收益為眾人所知。但現在張大中居然不懼身惹火星,前來幫國美守業,有知情人士說,這是在杜鵑『盛邀一月有餘』之後,張大中纔有此『壯舉』。
有一個事實是,就在陳曉發表離職聲明的幾天前,杜鵑獲國美大股東Shinning Crown的擔保,獲得香港高院對其資產的解凍。分析人士認為,杜鵑依據其可自由支配的近30%的國美股權及在港有關資產,在為進一步輔政國美做應有的准備。有數據披露杜鵑手頭可動用的股票資產至少達83億港元。
而另一方面,黃光裕方面發言人也向媒體表示,杜鵑作為大股東代表,會對公司發展方針發表意見,並每月與重要股東接觸,力求『在國美的發展大計上達成共識』。
杜鵑目前在國美所任角色的意義不言而喻。
張大中:老將出馬暮年再戰
2011年3月10日,張大中關掉手機,登上前往南美洲的航班,開始了為期約二十天的全家旅行,把喧囂和議論拋在了萬裡之外。
在這前一天下午,陳曉走出鵬潤大廈,鑽進了那輛跟隨他多年的純黑色邁巴赫,在眾多記者的包圍下絕塵而去,身後的鵬潤大廈屹立無語。陳曉執掌國美電器的時代就此結束,接替陳曉的是原大中電器董事長、大中投資董事長張大中。
關於張大中出山的緣由,外界仍在試圖為此找到一個合適的答案。直到現在,很多人仍在等待著他的電話接通,甚至連他許多身邊朋友的朋友也想打個電話問問他。
『不就是一年開四次董事會嗎?』一位接近張大中的人士如此轉述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