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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祖國派我來找你們了,看到你們安全,我們非常欣慰。我們將想方設法幫助你們回家!”15日下午,在日本強震海嘯重災區的大船渡市,當中國駐日本札幌領事館(以下簡稱札幌總領館)總領事胡勝才、商務領事楊立出現在避難所時,已經在避難所度過5天的數十名女研修生們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五天來的焦慮和思念都化成滾滾淚水,奪眶而出。
日本發生世紀震災之後,很多位於東北部沿海的城鎮瞬間被咆哮的海水夷爲廢墟,成千上萬民衆流離失所,而位於日本東北沿海的巖手縣正是受海嘯侵害最嚴重的區域。據不完全統計,巖手有中國籍研修生2900多人,大部分從事水產加工。震後這些同胞安危與否讓祖國牽腸掛肚,確認他們的災後境況是札幌總領事館的一項重要工作。15日,新快報與羊城晚報的特派日本記者協同札幌總領館兩位負責人從巖手縣首府盛岡市出發,驅車150公里奔赴港口城市大船渡市。經過3個小時的輾轉尋訪,我們成功在避難所找到了32名研修生,給她們帶來了慰問。
據大船渡市相關部門提供的信息,大船渡市內共有中國研修生300多人,慶幸的是,目前沒有收到有中國公民傷亡的消息報告。
一見領事她們淚流滿面
昨日下午近3時(東京時間,以下相同),記者與兩位領事抵達大船渡市政府,大船渡災後的指揮部設立於此。當地負責救災事宜的官員佐藤雅俊向胡勝才提供了一份3月13日的避難所安置人員名單。在這份名單裏,有三個避難所有中國研修生的登記信息,分別是大船渡高中(20人)、大船渡公民館(11人)、基石公民館(12人)。
胡勝才和楊立如獲至寶。自從震災發生後,由於大船渡市全市通訊中斷,他們根本無法聯繫當地政府以瞭解我國同胞的安危情況和去向信息,這份名單讓他們看到了曙光。
車子立即從市政府出發,翻山越嶺向避難所進發。
下午3時30分左右,記者一行首先來到了位於大船渡高中的避難所。這處避難所設在學校的室內體育館裏,共容納災民200多人。在避難所門前的公告欄上,中國研修生的名單赫然在列。走進體育館,胡勝才找到了一處女孩較多的安置點,試探着用漢語向其中一個女孩詢問:“你們是中國人嗎?”
伴隨着對方“啊”的一聲驚呼,現場所有女孩如聽到天籟之音一般齊齊伸長脖子望向胡勝才。
“我們是中國駐日領事館的,你們是中國人嗎?”胡勝才微笑地再次詢問。
“我們是,我們是!”姑娘們驚喜地連聲大喊,並紛紛站了起來圍聚到胡勝才的身邊。一名年紀較小的女孩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率先捂着嘴巴痛哭起來。其他女孩也一個接一個哭着,喜悅、激動盡在淚中,勝過千言萬語,記者亦禁不住眼眶溼潤。
下午4時20分許,當記者和領事一行來到位於基石公民館的第二個避難所時,安置於此的12名中國姑娘的反應也與大船渡高中避難所的同胞如出一轍。哭泣是她們見到祖國親人後最好的表達。
收藏“地震鍾”紀念死裏逃生
在稍微平復情緒後,姑娘們一邊擦着淚水一邊向記者訴說了她們在災後五天的經歷。
安置在大船渡高中避難所的20名姑娘大部分是山東日照人,年紀最大的33歲,最小的21歲,都在大船渡國洋水產公司加工部工作,主要是做水產品的切絲、切片和裝箱。
33歲的日照姑娘王麗娜說,地震來臨前,她們全在廠房內工作。沒有任何預兆,大地突然劇烈顫抖,廠方的日籍職員呼喊着她們往廠房外跑。在廠方的帶領下,20名在國洋公司工作的中國姑娘們全部撤離出廠,並被轉移到位於附近山坡的一處臨時避難所。
“平時公司就經常進行地震疏散培訓,地震來時哪個部門誰來帶頭,哪裏作爲應急避難點,都是預先設計好的。這些培訓起的作用太大了。”王麗娜說,最強一波地震過去之後,餘震依然不斷。但日本的建築物抗震能力很強,這樣大的地震並沒給城市造成破壞,通信通電亦沒有中斷。她們原以爲過一段時間就能返廠了,可在震後約5分鐘後,一陣緊急的廣播大作,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很快會有海嘯!”公司聞訊後急忙組織所有員工往更高處撤退,所有人連跑帶爬登上了更高處的大船渡高中。
當日下午近3時10分,巨浪以開天闢地之勢如萬馬奔騰一般衝進了城市,地勢較低的地方瞬間被吞噬。俯瞰山下的汪洋大海,王麗娜和所有人一樣心驚肉跳。“那場景跟電影裏演的簡直一模一樣。”王麗娜說。
安置在基石公民館的12名女孩全是山東人,一部分來自威海市一部分來自煙臺市,都在西館冷藏廠務工。21歲的威海女孩林永靜保留了一個橢圓形的粉色鬧鐘,時間定格在3月11日14時50分。林永靜告訴記者,這個時間正是地震最厲害的時候,整個地面都在來回晃動,將鬧鐘震落墜地。林永靜在逃跑時瞅見了這個鬧鐘,於是揣在懷裏跑到了避難所。
林永靜感嘆道,收藏這個“地震鍾”是爲了紀念這番死裏逃生的經歷。
“沒法聯繫家裏最讓我們煎熬”
從3月11日下午開始直至昨日,這些山東姑娘們已在避難所裏待了足足5天。在記者一行到來之前,除了她們自己,沒見過其他中國人。
由於震後大船渡市的大部分地區已成爲廢墟,供水供電以及通信通訊全部癱瘓,姑娘們沒有辦法向家裏人報平安。
“這麼大的災難,家裏人一定都通過電視看到,又聯繫不上我們,一定要瘋掉了。”20歲的煙臺姑娘姜煒華說起父母又眼眶溼潤。這些天裏,她們每天都用所知有限的日文單詞向日本人員詢問:“什麼時候通信會恢復”,可是得到的回覆總是大失所望。
安置在大船渡高中的日照姑娘安豐霞說,這五天裏,因爲食物、飲水缺乏,所有災民,不分國籍,每天三頓一頓一個米糰子,而且天氣寒冷,每人只能蓋一張毛毯,半夜裏經常凍醒。“在這樣困難的時期,我們都能理解,什麼苦都能吃,但是沒法聯繫到家裏人才最讓我們覺得煎熬。”安豐霞說,想到父母日日擔驚受怕,心裏就像刀割一樣的疼。
聽完了姑娘們的訴說,胡勝纔在兩個避難點均做了簡短的慰問發言。“孩子們,你們不要着急,祖國親人派我來找你們了。”胡勝才說,日本地震發生之後,黨和政府牽掛每一個在日本的中國公民,不斷指示駐日大使館和各領事館想盡一切辦法尋找同胞的下落,幫助其安全撤離。
“現在我找到了你們,看到你們平平安安地活着,我心裏也很激動。你們放心,我們會盡快安排你們回到祖國。”胡勝才的一席話,讓姑娘們本已抑止的淚水又滾落臉頰,一邊哭一邊向兩位領事鞠躬表示感謝。
昨晚7時許,胡勝才向大船渡市政府覈實到,在大船渡市打工、學習的中國籍研修生共有300多人,基本都是女孩,其中已經登記備案、在避難所安置的人員大約200人,目前暫時沒有收到有中國研修生傷亡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