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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沾着泥巴的旅遊鞋
艾小莉猛然想到一個可怕的惡果——艾凱會不會被這個獵殺金錢雞的歹徒殺害了?
“艾凱!艾凱!……”艾小莉大吼起來!
洞深處傳來艾小莉膽戰心驚的回聲——艾凱——艾凱……
隨着極其可怕、速率極快的顫音,甕巴心頭升起一種不祥之兆:是啊,全寨人幾乎全部出動了找不到艾凱,他插翅也難飛出爬龍寨羣山羣峯嘛。他,他說不定真的死在這座洞裏!
於是,甕巴也不知所感地隨着艾小莉狂喊起來:“艾凱!艾老弟!……”喊着,甕巴聳着脖頸,“努”着眼睛,往“黑咕隆咚”的深處瞅去……然後,他又側起耳朵,扶着洞壁,探聽裏邊的動靜、氛圍,期冀着發現一些新的動靜。
甕那悄悄貼近了甕巴,仰着小臉兒說:“爺爺,裏頭太黑了,我回去拿火把吧。”
“不用了,我這邊帶着個打火機哩。”甕巴說,“小阿那,你快去外頭弄些枯藤野荊,搓成繩子,我點着它……”
就在甕那照爺爺的吩咐,去找藤條荊條之際,甕巴和艾小莉坐在那兩塊方石上小聲地交談起來。
他們都覺得這個洞裏昨天有人獵殺珍鳥,今天艾凱又失蹤,多半與這個洞中的獵徒有關。甕巴更堅定不移地認爲:“艾凱老弟真要是死了的話,也是死在這個洞裏,沒準兒,就是您和艾老弟追緝的那個逃犯乾的!”
艾小莉心頭又是“顫”地一驚,她不由想:“這……難道就是報應?”
驚疑中,小甕那拿着長蛇似的藤荊繩子走進來。甕巴二話沒說,打着了打火機向繩頭燃去,荊繩兒慢慢燃燒起來,火光愈燃愈亮……
小甕那走在中央,艾小莉讓他隨在她的身後。甕巴一隻手挑着燃亮的藤繩兒,另一隻手扶着右邊的洞壁,一點一點地向前探着挪步……
突然,小甕那感到腳下像踩着一件什麼東西,他忙讓爺爺拿“繩燈”照一照。這一照,只把三個人驚得魂飛膽裂!
那竟是一隻沾着泥巴的旅遊鞋!
在冒着刺鼻青煙的“繩燈”微光照耀下,那隻髒兮兮、沉甸甸的旅遊鞋被甕那撿起來。
艾小莉連忙拿過去,湊近“繩燈”細瞅。
“這是誰的鞋?”她驚惑地類似自問地叨唸着,將鞋遞給甕巴。
這是一隻旅遊鞋,從尺碼看,約是41號,跟艾凱的腳大小基本相符,但艾凱此行穿的是黑色皮鞋,而不是旅遊鞋。這一點,艾小莉心裏是再清楚不過了。因爲艾凱從小就是汗腳,一穿膠鞋、旅遊鞋便汗臭滿屋,全家反對;於是艾凱從上中學就一直穿皮鞋,尤其是牛皮鞋——據說牛皮鞋柔軟舒服,夏天不易生汗。
所以,看到旅遊鞋,艾小莉漸漸壓下心頭的驚恐:艾凱可能還沒死。
那麼,這隻旅遊鞋到底是誰的呢?又怎會只留下一隻?難道是被害人所穿?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受害人難道是個只有一條腿的殘疾人?可是,殘疾人又怎麼會爬上這陡峭的高山?又怎麼會到達這連鳥兒都難以飛到的仙洞?怪!
甕巴說:“艾隊,你最好把這隻鞋再拿到洞口去看個仔細,認一認,是不是艾老弟穿的?”甕巴擔心艾小莉在黑洞洞的暗處看不清。
“不是,不是。”艾小莉搖着頭,還是拿着鞋走到洞口,她看看鞋幫,又看看後跟兒,再翻過看看鞋底兒。翻轉間,一些灰色的粉末兒從鞋裏落下來。艾小莉於是抖了抖,這時從鞋裏又掉下一些同一類型的碎粉。
“好像是菸灰。”艾小莉拿着髒鞋往裏走,衝甕巴說,“鞋裏抖出點兒菸灰來,看來這人愛吸菸。”
“有可能。”甕巴接過鞋,聞了聞,出語驚人地說,“穿這鞋的人多半兒是被害了。”
“你怎麼判定的呀,甕大叔?”艾小莉驚恐茫然。
“我發現那兩塊石墩四周,沒有一個‘煙屁’,也沒有一點菸灰,愛抽菸的人隨時隨地都會留下點兒菸灰煙屁的……所以,我設想如果昨天洞裏藏的是兩個人的話,那麼,這兩個人都不會抽菸。”
艾小莉覺得甕巴越說越神了,她甚至覺得:甕巴雖說是一個生在交通閉塞、荒涼冷落的山村農民,但很有些偵破頭腦,只可惜一輩子種田,有這份兒天才發揮不出來。
“我收起來了。”艾小莉拿過鞋,用心地說,“真要是歹徒殺人的話,這就是鐵證。”
“對,艾隊,你把它收存好,你一旦抓住那個在逃犯,可以審問他,是不是在天龍洞裏殺過人?”
艾小莉內心又是油然一震:這個老漢時時沒忘自己是在追緝在逃犯。
“爺爺,咱們還往裏搜嗎?”
“搜!”甕巴下令似的說,“這隻舊鞋證明洞裏肯定藏着壞人!”
“狗東西,你敢殺人!”小甕那大聲叫喊,“還不滾出來?!”
這工夫,甕巴手中的藤條兒已經燃燒得所剩不多。哆裏哆嗦的光輝像是害怕小甕那的叫喊嚇得要熄滅。
“爺爺,咱們到洞口喘口氣兒,歇一歇吧,艾阿姨只吃了那麼一丁點野果子,喝了幾口泉水,怕早餓壞肚子了吧?”甕那天真的爲艾小莉着想。
“好吧。”艾小莉乘勢說,“乖孩子說得對,阿姨真的餓壞了,也渴壞了,多想吃點飯,喝點水呀!”
本來還想往洞裏深查深搜的甕巴聽艾小莉這麼說,心也軟了。他後悔出門時忘了帶上盛水的竹壺、筒子和一些乾糧,弄得這個山外客捱餓忍渴。
“到洞口坐坐吧。”甕巴鬆口兒說,“看看有沒有山梨、野酸棗,給你艾阿姨趕快摘點兒吃,充充飢!”
說罷,他轉身踅足,扶着洞壁帶頭往洞外走。
誰料,剛邁出第一步,他便聽到幽洞深處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聲響,像動物的呼吸聲?像人的喉嚨中發出的輕呼聲?像什麼異物的爬動聲?……聽不出、拿不準到底是什麼聲……奇怪!甕巴禁不住攥着“繩燈”扭回頭,往回照耀,往回細瞅……哦,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稍傾,艾小莉回頭問:“甕大叔,你發現什麼啦,怎麼又想回去搜查嗎?”
“不,我好像聽到一點兒什麼聲響,說不清,弄不明,也許是科學上叫什麼——幻覺吧?”
當他們三人又返轉身軀,往洞口走出三五步,忽聽洞深處傳來似是人的哼唧聲,似鬼似人似蟲,像是從嗓子眼兒上拼命擠出來的,又像是從鼻子裏玩命“哼唧”出來的!
“有人!”甕巴驚呼着,停住了腳步!
“誰?!”
“滾出來!”甕巴和甕那爺孫兩人同時大聲厲吼!
“啊——咳——”裏邊果然像是有人迴應了!
“別裝蒜!快給我爬出來!”甕那把兩手捂成喇叭狀,衝裏頭大呼。
“聽到沒有,爬出來!”艾小莉也拼力喊了一聲,壯大聲勢。
“姐——”隨着艾小莉的呼喊,洞深處傳來了像蚊子般細細的聲音。但這聲音艾小莉卻獨自聽得最清楚,因爲是艾凱的親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