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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成都武侯區機投派出所管片居民起牀的時候會發現,自家的門都被從外面鎖上了,門縫裏留了一個小卡片:“免費開鎖請聯繫……”——這情況還沒有發生,不過按照下面的一條新聞來推論,它很有可能會發生。
據《華西都市報》報道,成都武侯區公安分局機投派出所爲了防止亂停亂放的汽車被盜,每晚給管區內的汽車輪胎放氣,第二天再免費打氣。車主發現汽車輪胎沒氣後會找到一張“溫馨卡片”,上面印有免費充氣的聯繫方式。有一位車主打通電話,40分鐘後“兩名身着綜合執法隊制服的男子騎電瓶車趕來”打氣,車主才能開車離開,他的車已經第三次被放氣。
請注意這不是愚人節新聞,所以新聞本身就有了強烈的荒誕派氣質,讓人誤以爲它取材自《笑林廣記》或者是《第二十二條軍規》。有追問精神的人自然能假設一百種極端情況質問派出所:是不是下一步準備把汽車輪子集中起來統一管理,或者爲了防盜乾脆實行宵禁?事實上派出所也有真誠而美好的動機,所長張小川說:“放氣其實也是無奈之舉。”轄區車輛被盜居武侯區之首,警方壓力很大,放氣的好處是讓小偷偷不走,還能逼迫車主把車子停在附近的收費停車場。
能看出來派出所的理由非常正當,他們調動了8個社區民警和80多個巡邏隊隊員,每天從晚上12點放氣到清晨6點。這個解決方案在“好動機”的襯托下顯得異常詭異,因爲是好動機,它有着正義性,因爲是蠢辦法,它又有着傷害性。先不說打氣有多麻煩,如果有急症病人需要用車,人命關天的事誰來負責呢?所以夜幕下的機投區街頭就有了三撥人忙碌的身影:派出所放氣的人,準備偷車的人和準備阻止派出所放氣的人。這樣下去,總有一撥人會率先崩潰。
也許所長的一句話泄露了天機:“警方壓力很大”——因爲他們壓力很大,所以要把壓力轉移,方法就是“擅動”他人財產,而不是實行有效、合理的防盜措施,這其實是一種公權力的濫用。公權力也有邊界,它的邊界在於,你不能在職權範圍之外擾亂他人生活秩序。不要說派出所的做法毫無法律依據,即使提供了補救措施也涉嫌違規。香港人有句話:“動機偉大並不等於可以行爲卑鄙。”所以動機再高尚,也要和正確的行爲相配套,否則就成了弔詭,甚至是毫無技術含量的弔詭。
不用擔心機投派出所的投機行爲會推而廣之,這辦法太雷人,一般派出所學不來。需要提防的卻是這種“動機偉大”旗幟下的壓力轉移,爲你好就可以爲所欲爲,就可以把麻煩扔給公衆,這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思維方式。把球踢給老百姓,甚至在老百姓家門口亂踢球,這樣的事情近年來屢見不鮮。所以無論是行政管理還是公權力的使用,都應該切忌類似行爲的泛化,你能說那些野蠻拆遷者的腦子裏,就沒有類似想法的一席之地嗎?文/張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