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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華僑出版社秦軍著詐眼
爲了保護家人而死,是當家人最大的榮耀,也是最無私的真情。事實上,杜行已經被逐出了家門。
12、矛和盾
杜行把電話裝回兜裏,拿着毛巾,上了樓,把毛巾敷在唐正的額頭上。過了一會兒再摸摸唐正的額頭,好像退了一點燒,又撬開唐正的嘴巴,喂他喝了半杯水。
唐正睡着了。看上去好像不會有什麼危險。
自己想從這個胖子身上,知道是誰盜挖了自家的祖墳。祖墳很寒酸,連錢麗聲當着自己和堂兄弟們的面都敢這樣直言不諱,那就肯定是真的很寒酸,裏面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那麼,挖開祖墳的人在找什麼呢?此其一。
其二,杜行知道,其實是自己的內心裏對伯父杜承序有意見。不是因爲他不讓大家追究祖墳被挖這件事情,他這樣做,想必自有他的道理,或是難言之隱。是因爲自己對當家人責任的看法跟他的不一樣。
一年前,二年前,三年前,甚至杜行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跟杜承序說過,當家人不能靠隱藏家人的方法來保護家人,那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如何將古玩仿製的技術提高。如果製造出來的古玩沒人能挑出毛病,沒人說是假貨贗品,那纔算得上是真正的安全,因爲賣出去的是真正的古玩,自然也就沒人找你的麻煩。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杜行的伯父卻說,聽上去很美好,但卻沒辦法實現,像是烏托邦。贗品就是贗品,真品就是真品,就如同豆腐渣工程一樣,即便能順利通過質量驗收,早晚還是會露餡的,幾年後,十幾年後,早晚會有麻煩。只要是贗品,就會有破綻。
杜行卻不以爲然,祖上原本是皇宮御匠,出宮後在家燒製宣德爐,所需配料與宮內宣德爐完全一樣,一味不少,毫銅不增,鑄造工藝也是完全一致,杜行的祖上原來就在宮裏燒宣德爐,只不過挪了個地方在家裏燒製而已。燒製出來的宣德爐跟宮裏宣德年間的宣德爐沒什麼區別。就跟OEM貼牌產品一樣。而後輩們,一代一代都謹遵祖訓,或銅或瓷,皆循古方。那怎麼會是假的呢?
古玩仿製和古玩鑑定不是矛和盾的關係,而是鏡子的關係,鑑定會在鏡子裏看到仿製,仿製也會在鏡子裏看到鑑定。不是敵人,不是對手,而是互爲老師。想要讓一件仿製出來的古玩不被鑑定出破綻,就一定要學習鑑定知識;而要鑑定一件古玩是不是後仿,則務必要了解仿製的技術。這個道理大家早就明白,每一個鑑定家都知道很多關於古玩仿製的技術,大學或是研究院裏的文博專業,專門教大家如何仿製文物。杜行不去想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站起來,環目四顧,打量着房間。
房間佈置異常簡潔,除卻幾件日常傢俱外,屋子裏沒有陳設一件古玩。
絕大多數收藏者的家中,都陳設有古玩,客廳裏、書房裏或是臥室裏,供自己和朋友們賞玩。還有一些收藏家,客廳或是客房裏陳設的古玩雖然比較雅緻或是少見,但經濟價值和文物價值卻不高,那是因爲人家不露富,好東西都在書房或是別處安全的地方妥善保存着呢。像唐正這樣經常跟古玩打交道,家裏卻一件古玩都沒有陳設,在收藏界極其稀少,但不是絕對沒有,比如杜行的家裏,也是這樣,一件古玩都沒有。
況且,這座別墅看上去不像是經常有人住,像唐正這樣的人,或者說大部分的有錢人,都有好幾套住宅,若這裏不是唐正經常住的別墅,也沒人看管,那肯定不會在這裏擺放陳設古玩。
靠西的牆壁上卻掛滿了鏡框,裏面有照片,像是現在的照片展示牆。照片豎立排列,有長有短,坐在架子牀邊望去,像是牆壁上豎寫了一首詩詞,倒是與其屋內風格有點搭調。走過去看看,立刻愣住了。一個小鏡框裏,有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是三個人的合影,三人身後,是一座工廠的大門,門上寫着“上海冶煉廠”五個大繁體字。三人中最左邊穿着中山裝的那個人,杜行認識,那是杜行的爺爺。另兩個人,一位身穿長衫,雙手叉腰,面目威嚴;另一位身穿西服,戴着鴨舌帽,容貌俊秀。
之